第三章 月光下的一个祭坛
,用红线拴住以后,它就跑不掉了。
万老板用人参的事其实是打个比方给刘盛听,他说刘盛和艾楠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很可能是个精灵,如果下次再遇见她,一定用根红线拴在她的手婉上,这样,小女孩就不会忽隐忽现了。刘盛听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想,谁要你讲拴住这孩子的方法了,我只想不再见到她才好。可艾楠在旁边却听得十分认真,她说对的,医院的胚胎标本瓶上,好像就拴了红线的,红线下吊着标笺。刘盛知道她一定记错了,但又不便反驳。
吃了晚饭回到疗养院的房间,刘盛说要去坟上烧纸,艾楠便显出惊恐的样子说她去不了,头痛得厉害。这样,刘盛便一个人到了老爸的坟前。
纸灰果然不断被火苗抬起,像黑蝴蝶一样飞向夜空。刘盛一边烧纸,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老爸你就安息吧,我已经按你的愿望将你送回风动镇来了,这片坟地里葬着的都是903信箱的职工,是你的伙伴,你不会孤单了。
其实,刘盛对老爸一直有着某种陌生感。小时候,在汇款单的汇款人格子里看见“刘全淼”这个名字时,他曾努力将这个名字与爸爸的概念联系起来。因为老爸离开上海的家奔赴三线建设重地时,刘盛才1岁多,母亲带着他留在家中,这种分居的格局一晃就是三十来年。这之中,除了每隔一年老爸会回来探亲住上一段时间外,最频繁的接触便是每月一次的汇款单了。母亲是家庭妇女,老爸供养着全家。不过,刘盛的童年是幸福的,因为作为军工企业职工的家属,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都受到邻居的羡慕。这种好运结束于20世纪80年代,不知不觉中,刘盛提起远在山中的父亲不再有骄傲的感觉了。
当时刘盛正在读大学,母亲开始为家庭支出犯愁,邻居们羡慕的眼光开始投向那些敢于做生意的人们。大二那年,母亲一场重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刘盛一咬牙开始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挣钱。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刘盛心里仍有凄凉感。
墓碑前的火光越来越亮,天已经很黑了,不远处的疗养院的房子变成黑乎乎的一片。刘盛将最后几张纸钱放进火中,然后站起来伸了伸腰。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影在向他走来。
“哟,真是个孝子,还得磕几个头才对。”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走近了才看清,这是蕨妹子。以前听万老板讲过,今天在小饭馆吃饭时才第一次见到。她20多岁穿着花布裤子。白色小衫,典型的山妹子打扮。当时,她正和几个山里的汉子从小饭馆往外抬啤酒,一共有七八箱吧,她说公路被滑坡堵住了,送货的车一时来不了,先把这些酒全买下来拿回房里去,以免被另外的人喝光了。她傲慢地扫了刘盛他们一眼,那意思非常明白,就是刘盛、摄影家和徐教授几个人休得与她竞争。其实,谁与她争夺了?刘盛他们几个除摄影家外,都是没有酒瘾的人。好在摄影家与蕨妹子显得很熟,他抹了下络腮胡说,啤酒都拿走可以,白酒给我留两瓶吧。蕨妹子笑了,说要喝酒到我们房里来喝,免费招待,我们就喜欢热闹。
此时,一定是坟地里的火光引起了蕨妹子的兴趣,她来干什么呢?刘盛在黑暗中望着她一双发亮的眼睛说:“你来做什么?这坟地里可不是好玩的。”刘盛本来还想问他们这次去山那边扒火车收获如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怕这样问暴露了自己知道他们的底细。
“啊,坟地前有什么可怕的。”蕨妹子声音清脆,“我是来告诉你,小心盗墓的,你给老爸的坟里葬了些什么东西?”
“有人盗墓?”刘盛有些吃惊地问。
“那还用说。”蕨妹子望了一眼正在燃尽的纸钱堆,“我妈的坟就曾经被盗过,她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镯子被人取走了。”
“可我葬的是老爸的骨灰。”刘盛说,“除了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