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男子答道:“因为我要死了。”
“你要死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那颗脆弱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你生病了吗?怎么要死了呢?”她害怕这个男子突然从眼前消失,将她肚子里的枣子置之不理,让她独自去面对父母,去面对关爱她、相信她的爷爷。
“是你的父母,你的爷爷,”他眼神黯然,“是他们要将我逼死的。”
“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吗?”她天真地问道,“他们真的很生气呢,我爸妈用猫骨刺扎我,我浑身被扎得又痛又胀。但是我爷爷相信我,为我求情。”
男子摇头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就你知道。但是我走之后,你会不记得我了。”
“不会的,我记得你。”她急急道。
“你不会的。我在你家门前站了那么多年,你都从来不认识我,不记得我。”他的目光跃过窗户,看着外面空旷的地坪。
她记得,以前的每次过年,她都会看见一个剪影一般的枣树,张牙舞爪地扑在她的纱窗上。不仅仅是过年,每个月华如雪的晚上,那棵枣树的影子也会抵达她的床边。但是现在,外面好像突然之间空旷了。
她不说话了,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她用手轻轻拍打,发出“嘭嘭”的声音,如同敲打一面紧绷的牛皮鼓。她在某个葬礼上偷偷敲打过那种鼓。
“太阳就要出山了,我也要走了。”男子收起了手,转过身去。
她刚要喊住他,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可是眼前的男子早已消失了。房子里空空的,门上的木栓是拴着的。
堂屋里响起了爷爷跟父母亲讨论的声音。他们好像是为要请一个什么人来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