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据,”岛崎以平稳的语气说,“而且他也没时间去做鉴定。所以,他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你可别忘记,泽村直晃是个投机客。在临死之际,他拿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当赌注,而跟他对赌的不是别人,就是聪子。”
是赢,还是输呢?
“这个做法非常残酷,也非常自私。但是由此看来,他大概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因为聪子一定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没有必要为了第三者详细说明事情经过,只要把钱留下,聪子就会懂了。在这个前提下,他想看看她会不会接受这笔钱;如果接受,又会用什么方式接受。是他会赢呢?还是聪子这十四年的光阴会赢?他挺身面对这一场赌局,赌的是他自己.五亿圆这笔钱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我想起妈说“妈跟泽村先生是清白的,你要相信妈”时的神情。
(你是你爸的孩子。)
这么说,妈是不打算赌罗?可是,妈又说她要接受那笔钱,而爸离家出走了。
赌局,现在才正要开始而已。
“怎么会这样嘛!”
我忍不住大叫出来,却听到岛崎非常做作地说:
“你很呆耶,那只是普通的鳖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待在乌龟水槽前很久的我们,身旁站了一个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好香,几乎要盖过了水的腥味。
“是呀,小弟弟。那个形状很特别的乌龟其实是鳖。”说完,她向岛崎微笑。“你懂得真多。”
岛崎拼命在脸上挤出假笑。不知道这位女士从哪一部分开始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我是在图鉴上看到的。”
“是吗。鳖是可以吃的哦。这个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好残忍哦。”
“照你这么说,就什么都不能吃了……不过,你说的对,人类是很残忍的。”
她几岁呢……?可能有四十五岁了。她真的非常美丽,苗条而优美的身形,穿上简洁俐落的黑色套装更添风采,只有对我们微笑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红色。
在她立领的衣襟前,别着一个嵌了大颗珍珠的水滴形胸针。看到我痴痴地盯着胸针看,她举起手碰了碰胸针。
“你喜欢这个吗?”
“喜欢……”我像在做梦似地点点头,“好漂亮喔。”
“谢谢你。”她分别看了看我和岛崎,问道。“你们常来这里吗?”
“偶尔。”岛崎回答。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真漂亮。”
“因为还很新。”
“真不可思议,我每次到动物园去,都觉得好闷……因为我讨厌把活的东西关起来。可是在水族馆却不会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公平。”
“因为住在水里的生物是没有表情的。”岛崎慢慢地说。“它们不会像动物园里的动物那样露出悲伤的表情。”
那名女子突然笑了。“是这样吗?不过,也许它们其实正在哭呢。只是我们看不见它们的眼泪。”
我们俩对看一眼,拼命想找话接下去,她一一摸了摸我们的头说:“那么,小弟弟,再见了。我们一定会再次在这里碰面的。”
即使是她消失了好一阵子之后,香水的香味依旧没散。
岛崎感叹地吐出一句话:“水族馆夫人。”
(我们会再次在这里碰面的。)
这个约定真的实现了。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