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吗?我都已经公布真实的姓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样还不行吗?因为D县警很肮脏?因为D县警不值得信任?所以就不肯跟我握手吗?所以就要让一切回到原点,永远没完没了地斗下去吗?如果这真是你们想要的,那就继续这样下去好了。把我在这里讲的话回去报告你们的总编辑,再向我的上司提出抗议,让组织去跟组织对话。这么一来,马上就会有新的广报官上任,你们再去跟他从头讨论这个匿名问题好了。”
记者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有人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有人始终在东张西望,有人闭上眼睛,也有人把拳头贴在额头上,但是大部分的记者都紧盯着一个点,可能是地板,可能是笔记本,也可能是自己的手。
“以上就是关于大糸市那起车祸的声明,报告完毕。”
“还有,”三上又接着说:
“还有一点要补充的。”
三上从拿在手里的档案夹中抽出两张纸。
“是关于不幸死亡的铭川亮次的资料。死因是内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当时他是在附近的小酒馆喝了两杯烧酒后正准备回家。”
目光追逐着报告上的文字,心里突然好想全部念出来。
“铭川是北海道苫小牧人。家境清寒,连小学都没办法去念,为了讨生活,还没二十岁就来到本县。在鱼浆制品的食品加工厂里工作了四十年,直到退休为止。之后就靠着年金过活。妻子大约是在八年前去世,没有子女,在县内及邻近几个县也都没有亲人。住在类似长屋的2DK……”
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记者们是不是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念下去。
“土地是租的,只有地上物在铭川的名下。兴趣是利用盆栽种菜。既不赌博也不玩小钢珠,每个月较奢侈的一次享受,就是到附近站着喝酒的店‘武藏’喝上两杯烧酒。”
翻到下一页。是藏前刚刚才交给他的追加报告。
“据店老板说,铭川是从大约五年前开始光顾的。总是安安静静地喝酒,不过酒量一年比一年差,最近才开始透露一点自己的事。像是母亲很慈祥,但是在他八岁的时候因为传染病去世了。像是他不想提父亲的事。像是他有一个已经失去联络的姐姐。虽然他不太愿意提及之所以会来到本县的原因,但是他有说他一开始先去了东京,而且已经有超过五十年没有回苫小牧了。在工作上一直隐瞒着自己有色盲的毛病,所以始终无法跟同事打成一片。红色系虽然是他的弱点,但是对于蓝色系反而具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度,所以原本是想成为拍摄碧海或蓝天的摄影师。”
三上的鼻子塞住了。
“他还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遇到他老婆。他一直领着微薄的薪资,还生过两次大病,只会给老婆添麻烦,可是他老婆却一句怨言也没有,还为他付出了一切。虽然有带她去洗过温泉,但是这辈子始终无法带她出国旅行,只好把她的坟墓盖得气派一些,还说那是他这辈子除了房子以外,买过最贵的东西。老婆死了以后,他整天都在看电视,基本上都锁定在综艺节目的频道。虽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看,但屋子里有点声音总是好的。”
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匿名发表的罪孽有多深重了。被压下来的不只是菊西华子的名字而已,还有铭川亮次这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虽说是不幸的结局,但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让名字出现在报纸上的机会,以及有人会因为看到他的名字而为他的死哀悼的机会,都被匿名问题的争议夺走了。
三上继续往下念。
“据店老板说,案发当天铭川心情很好,据说是因为前几天他买完东西回家的时候,发现答录机的灯号在闪。对方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最近就连推销员或打错电话的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