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把脸转回吧台,拿一根烟塞进嘴里。因为还在吵架,所以老板娘为他点烟的打火机有如瓦斯枪般喷出炽烈的火苗。趁着这个时间点,一旁的男人朝三上搭讪。以前也在这里见过一次,印象中好像是个医生,但实际上却是重考了三次也没考上医学院,只好在从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综合医院里当个事务长的男人。三上懒得解释,推说手上的绷带是因为晕眩才受伤,结果落得连症状都得交代清楚的下场。男人以严肃的表情频频点头,说这可能是梅尼尔氏症,还问他晕眩是从哪一边的耳朵开始。三上没好气地在心里嘀咕着你又不是医生,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左耳上。
他叫了计程车。
在老板娘的笑容和老板担忧的目光,以及那群粉领族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的视线下离开。
坐在车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又把手放在左耳上了。话筒冷冰冰的触感在耳畔苏醒。亚由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只留下痕迹。他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亚由美肯定是要他扪心自问,身为父亲,他做了什么?又了解女儿什么?
下了计程车,在玄关前看到山科的脸时,他发现自己醉得颇厉害,而且心情非常恶劣。
这家伙!肯定是在汪汪亭喝酒的时候没看到读卖和产经的记者,所以基于不安又跑来了。不对,肯定是以为自己这次搞不好又可以捞到什么好处,所以才恬不知耻地跑来。“没看到亚由美的鞋子呢!”以为天上会降下第二次好运的嘴脸,以堆着卑微的笑容、抱着手臂取暖的样子靠了过来。三上站着不动等他走来,然后伸出缠着绷带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围巾,把他整个人拽过来,在他冻得红通通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可不要搞错了,我可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才把围标案的消息透露给你的。是因为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浑身湿透的丧家犬,我才施舍给你的……”
推开整个人呆站着不动的山科,进入家门。美那子立刻迎了出来,正要告诉他山科人在外头,却发现他手上的绷带,连忙闭上嘴。“啊!跌倒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三上边脱鞋边说。虽然一脸不信的样子,但美那子也没有继续追问,脸色和态度都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说八点的时候大舘部长的太太有打电话过来。
三上停止呼吸。
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点。
三上打了一个哆嗦,终于从梦境里醒了过来。现实的时间一时被沉浸在酒和喧闹中的时间给取代掉了。
脑袋一片空白地奔跑过走廊,走进客厅,抓起子机,按下号码。但手指头却顿住了,区域号码底下的数字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用拳头敲打着额头,还是想不起来,只好翻阅手册。
跪坐在榻榻米上,耳边传来电话铃声。
他居然放媒人的鸽子。明明是自己先打电话去的,却忘得一干二净。当他从荒木田口中得知本厅目的的那一瞬间,大脑就自动认为大舘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对,他对大舘压根儿没有期待。这个“过去的人”连亚由美离家出走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握有长官视察的内幕。明知如此,他还是想要见见他,所以才打电话给他。只是为了排解自己的不安。因为如果都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就静不下来。
对方接起了电话。
啊!三上先生,太好了,你终于打来了!
夫人的语气就像白天听到的那样亲切,不过却没有白天的爽朗。
“我不小心忘记了,真不晓得该怎么道歉才好。”
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很忙。那我让大舘来接啰!他还在等你的电话呢!
夫人的声音消失了。接下来的空白感觉上非常漫长。
再次传回耳中的并不是人声,而是听起来像是杂音的呼吸声。也许大舘已经打起瞌睡来了,或者是身体明明不舒服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