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周末的家庭式餐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吵杂。窗外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三上坐在吧台的边缘,视线落在手表上。刚好五点半。点的香料饭和咖啡都已经上桌,但是他却动也不动,只是抱着胳膊盯着桌子上的信纸看。信纸是来这里的路上在便利商店买的。一起买的烟已经抽了五根,但是信纸上却还是一片空白。亏他向日吉的母亲告辞的时候,还说今天就会把信丢进信箱里,请她务必交给日吉。
三上叹了一口气,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想要贡献自己的力量。日吉是抱着这样的弘愿才投身到警察的世界。为了社会正义。这句话听起来很伟大,但现实可没有那么美好。只待了一年就想要转换跑道,心里想必还有更复杂的考量。虽然不能说是顺水推舟,但是对于日吉来说,警方当时对于电脑犯罪的知识不足,会不会刚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逃离前一份工作呢?
然而,他的自尊心却在案发现场摔了个粉碎。
搞砸了……我是个废物……
被丢进当时紧张到极点的雨宫家,在那里犯下重大的失误,因为自责而终于被逼到崩溃的边缘。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不堪一击。这么想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他母亲一声声地指控有人对他做了残酷的事,应该也不是完全子虚乌有的指控。有人抓着他的失误穷追猛打,用残酷的字眼、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语气,对日吉处以“禁锢十四年”的极刑。
是当时的班长漆原吗?如果采用消去法的话,只有这个人了。他不认为富有男子气概的柿沼会抓着弱者穷追猛打。幸田也可以消去。因为照瑞希的说法,他还安慰了哭泣的日吉。
日吉犯的错误到底是什么呢?
考虑到他在雨宫家负责的任务,应该是跟录音器材有关。脑海中率先浮现出录音失败这四个字。没有录到绑匪在电话里的声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的确是无法挽回的失败。就连未按照正规程序就采用日吉的人也脱不了关系。可是不对吧!日吉根本没有犯下录音失败的机会。因为绑匪打电话来的时候,自宅班的四名成员都还没有抵达雨宫家。潜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接到恐吓电话,因此根本就没有录音的机会。
如果不是录音失败的话,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可能会失败呢?废物。会让日吉把自己贬到这么低的失误……致命的失误……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具体的失误。还是除了录音以外,他在现场还被赋予其他特殊的任务?或者是与工作内容无关的突发事件?也有可能失误本身并不严重,但是因为涉及绑架又撕票,所以特别自责?
问题是……思绪往前回溯。
幸田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这个最关键的部分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假设幸田在手札里写下了日吉的失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基于义愤吗?因为不满上面的人想要把这件事压下来,所以打算进行内部告发而将真相写下来。还是因为忏悔呢?将日吉所犯的错误视为是整个自宅班的连带责任。无论是哪一个,他应该都想像得到,手札的存在可能会让年纪轻轻的日吉从此在社会上失去立足之地。还是他认为跟崇高的理想比起来,那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呢?
他不了解幸田这个人。他跟日吉的关系如何?日吉的母亲怀疑有人把责任推到儿子头上。脑海中浮现出令人不愉快的想法。该不会日吉的失误是因为幸田的指示所引起的?幸田假装去安慰他,其实是要堵住日吉的嘴?从瑞希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来看,幸田以言语暴力对待日吉的可能性极低。
答案全都藏在日吉心中。只要能打开他的心门,就可以了解跟幸田手札有关的事情全貌。
三上点燃第六根烟,喝了一口咖啡,握着笔对着信纸沉思。该怎么写呢?什么样的内容才能打动日吉的心呢?他已经自我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