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车道上,四处看了看。斜射的阳光温暖了我的脖子和肩膀。空气很凉,秋虫的鸣叫是唯一听得到的声音。我缓缓地做深呼吸,突然间感到非常疲劳。
她的房子是国际式的,现代化且十分简单,正面是一排大窗户,由一楼的角柱支撑着,让人联想到一艘舱室透明的船。房子由大石块和漆成灰色的木头建成,通常这样的房子会属于一对富有的年轻夫妇——宽敞的房间,高高的屋顶,还有很多未加利用的空间。温德汉姆大道在她房前终止,这大概就是没人听到或看到任何异常情况的原因。房子因两旁的橡树和松树而孤立起来,茂密的树叶形成贝丽尔与最近的邻居之间的帘幕。后院的下方就是峡谷,斜坡上布满草丛与岩石,延伸到平地时变为一望无际的森林。
“妈的,我敢打赌她可以看到野鹿。”当我们绕到屋子后方时,马里诺说,“够美吧!从窗子看出去,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属于你。我想,下雪的时候风景一定更棒。真希望我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冬天生起炉火,倒杯威士忌,光是看着外面的森林就满足了。有钱的日子真不错。”
“还得能活着享受。”
“这倒是真的。”他说。
落叶在我们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们从西侧绕回正门。正门与阳台等高,我注意到门上有个窥孔,像个空洞的小眼睛瞪着我。马里诺将烟蒂弹飞进草坪,然后把手伸进蓝色长裤的口袋。他没穿夹克,臃肿的肚腩上挂着皮带,白色短袖衬衫的领口敞着,肩膀部分已被枪套压皱。
他拿出一把挂有黄色牌子的钥匙。我看着他开门,很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竟那么大,黝黑粗糖,像一对棒球手套,这样的手让他注定无法成为音乐家或牙医。他已年过五十,灰色的头发正日益稀少,面容就像他的外套一样既老且皱。他的块头足以令多数人望而生畏。像他这样高大的警察很少与人发生冲突,那些宵小只要看他一眼,就不敢嚣张跋扈。
我们进入走廊,立刻置身于一块四方形的阳光中。我们各自戴上手套。房子里有一种腐烂物和灰尘的混合气味,是房子闲置一阵后的典型气味。里士满警局的鉴定组已经仔细搜查过现场,但一切原封不动,马里诺向我保证,这房子的情况和两晚前贝丽尔的尸体被发现时一般无异。他关上门,打开灯。
“你现在看到的情况足以说明一点,”他的声音带着回音,“一定是她主动开门让凶手进来的。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而且房子有三层防盗设备。”他将我的注意力引到门边的一排按钮上,“现在保险已经解除。可在我们抵达时仍一切正常,警铃响个不停,这也是我们能很快发现尸体的原因。”
他进而告诉我当初报案的原因不是谋杀,而是有人听见警铃。晚上十一点刚过,警铃已响了近三十分钟,贝丽尔的邻居终于打了九一一。一名巡警接到通知后赶到现场,发现大门微开着。几分钟后,他通过无线电寻求支援。
客厅一片凌乱:茶几被甩到一旁,杂志、水晶烟灰缸、几个装饰艺术碗和一个花瓶散落在地毯上,淡蓝色皮椅翻了个身,旁边有个同色的沙发靠枕,门左方通往走廊的白墙上溅满已经干了的血迹。
“她的警铃会不会延迟作响?”我问道。
“哦,会。打开门以后十五秒才会响,这样你才有时间键入密码,解除警报。”
“所以她一定是开了门,解除警报,让凶手进来。当凶手还在屋内时,她又重新设定保险。否则,警铃不可能在凶手离开时响起。嗯……很有趣。”
“对,”马里诺答道,“有趣个鬼!”
我们站在客厅内翻倒的茶几旁,茶几上蒙了一层灰尘。地上的杂志不是新闻就是文学方面的,都是几个月前的过刊。
“有没有找到最近的报纸或杂志?”我问,“如果她在附近买过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