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叹墙
花甲之年膝下共有四位皇子。传闻泓治皇帝为人严谨,处事从不张扬,关雎书院可得他题字,必是与众不同,大有来头。
周忘杨点头:“关雎书院是江南最负盛名的书院,出了举人、进士无数,来此就读的学生也多为官宦之后,一旦学业有成,多半是子承父业,跻身朝中,平步青云。”
“你不是说让我明早再来书院,借阅有关蜡染的书籍,怎么现在就……”恍然间,若林忽地明白了周忘杨的用意,小声问,“先生是不是怕有人抢先一步拿走书籍,让我们查不出那块蜡染的来历,所以才借机离开水榭,到此瓮中捉鳖?”
“你太过抬举我了。”风眼微微一斜,周忘杨道,“叹墙如何砌成,我现是一头雾水。弘静大师命丧水榭,师父则昏迷不醒,凶手何人,又因何杀人,我更是毫无头绪。前来书院,与其说是瓮中捉鳖,不如说是赌赌运气,守株待兔。”
自负如周忘杨,哪怕是听来毫无把握的事,经他之口说出,却凭添了几份希望。夕阳下,霞光沐浴,使得周忘杨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华,竟有一份惊心动魄的俊美。
一缕复杂之色蓦然滑过若林眼底,只因那眉目、气质赫然重叠了另一个人。
见身旁人神色有变,周忘杨问:“怎么了?”
“呃,没什么……”恢复到原来的无害神情,若林道,“只是想起一位故人,他与先生长得倒有几分神似。”
世间相像的人多不胜数,周忘杨没兴致知道那些,应了一声,便迈步进了书院。
院士骆渊亭,年逾半百,儒稚和蔼,一见周忘杨立即令人奉上好茶,要与之好好叙旧。推却了院士的一番好意,周忘杨将来意道明后,骆渊亭立即带二人登上了一座阁楼。
“这间阁楼原用来堆放旧书,后因扩建书库,旧书都被搬了过去,这里也就被弃之不用了。”支开阁楼木窗,骆渊亭指指下方的书库,“阁楼正对书库,从这里观察何人进出书库则再清楚不过。”
周忘杨谢过骆渊亭,答应来日与他切磋琴艺,又让若林赶快去书库翻找书籍,核对残片花纹,自己则留在阁楼着手监视。
转眼到了天黑,推算若林已去了半个时辰,周忘杨不敢懈怠,依旧侧身站在窗边,谨慎地注视书库。正觉疲惫之际,一抹纤细的黑影如飞燕般,翩翩落在下方的房檐上,婀娜的剪影在夜色中如同精致的水墨,那人略一侧首,熟悉的面容令周忘杨微微一颤。
桑茵?
她为何会在这里?
疑惑当口,指尖不经意碰到了支杆,木窗嘎地发出一记声响。
“谁?”窗外的女子霍然回头,她轻功了得,几步间就踩着房檐站到了阁楼窗外,猛地一掀木窗。
阁楼内,周忘杨并未退避,四目相对下,他立刻觉察出异样。
不对,这不是桑茵!
尽管她二人的五官如出一辙,但桑茵不会武功,她的眼神也不会如此……媚惑。
此时,那女子已半个身子探进房来,原来警觉的神情在望见周忘杨的一刻,化为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啊……”她忽地跌进了窗框,与周忘杨撞了个满怀。一股浓郁的花香立即迎面袭来,想要避让,她的双臂却如蛇般灵巧,主动环上周忘杨的颈,一对红唇则在他耳侧呵气如兰,“光站着干吗,还不扶我一把?”
要是碰上若林,他或许会责怪自己大逆不道,恨不得开膛剖腹,证明自己并无非礼之意。但换成周忘杨,他却是动也未动,只道:“姑娘要想多挨近一会儿,在下也没有意见。”
曼妙轻功在与他对视后立即变得弱不禁风,但好歹他周忘杨也在那风花雪月之地干了几年的乐师,女子的那套把戏,也算是见惯不怪了。
许是头一回碰上如此淡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