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特色菜
充分证实这道理千真万确。”
“你认为禁用烟酒具有深刻的审美动机,”科斯坦说,“试问,理由何在?取得经营酒类执照需要很高的费用,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吞云吐雾势必遭到食客的反对,是不是出于这类世俗的因素考虑?”
拉弗勒使劲摇摇头。“如果你有朝一日遇到斯碧洛先生,”他说,“你就会很快明白,他不是那种为世俗偏见所左右的人。事实上,正是斯碧洛先生第一个使我认知你称之的‘审美动机’。”
“真是个奇人。”科斯坦说。这时侍者正端上主菜。
拉弗勒津津有味地品完了一半的肉,吞下肚后,才开口说了以下的话。“我这人不太愿意用‘最’一类的字眼。但是据我看来,斯碧洛可谓是立在文明最高峰的代表人物!”
科斯坦吃着自己的那份烤肉,吃着,吃着,扬起了眉毛。烤肉浸在浓稠的汤汁里,见不到绿叶蔬菜之类的配料。淡淡的蒸汽飘了出来,他的鼻孔闻到一阵奇妙、撩人的香味,不由垂涎欲滴。他细嚼慢咽,若有所思,像是不在吃一片烤肉,而是在品味莫扎特(莫扎特(1756—1791)奥地利作曲家,维也纳古典乐派的主要代表,五岁开始作曲,写了大量作品,主要有歌剧《费加罗的婚礼》、“魔笛”及交响乐协奏曲、室内乐等。)交响乐中的精妙细腻之处。他发现,这儿的烤肉的确有无穷的滋味:外皮脆嫩而有辛辣味,里层半生不熟,一口咬下去,血水横溢,只觉得其味清淡,但令人心满意足。
一块肉刚一落肚,他饿鬼似的,手不停地又要吃第二块,第三块,费了好大劲才好不容易克制住这种狼吞虎咽的吃法,没有把肉吃完。他可要细细体味其中的美味。当他把盘中的烤肉吃得一干二净后,才意识到,自己和拉弗勒在整个吃肉的过程中,自始至终没有交谈过一言半语。他提起了这一细节,拉弗勒说:“面对这样美味顾得上说话吗?”
科斯坦抬头环顾这灯光暗淡而寒酸的餐厅,打量那些不言不语的食客,引起了新的感受。“顾不上,”他惭愧地说,“我也顾不上。我这就为刚才的怀疑表示毫无保留的歉意。你对斯碧洛的赞美之词,句句中肯,毫无夸大之处。”
“啊!”拉弗勒说,显得喜气洋洋,“妙处还多着呢。我对你提起过这儿的特色菜,可惜的是今晚不供应。相比之下,刚才吃的不值一提。”
“老天爷!”科斯坦惊叫起来,“那倒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是夜莺的舌头?独角兽的肉汁?”
“都不是。”拉弗勒说,“那是羔羊肉。”
“羔羊肉?”
拉弗勒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后,说:“要是让我畅所欲言,谈谈对这道菜的看法,你可能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一想到这道菜,我就心驰神往。这道菜既不是肥腻腻的肋条肉,也不是结实的腿肉。而是从现存的稀有的羊身上选取的肉。菜名就是根据那羊种的名称而取的——阿米斯坦羔羊肉。”
科斯坦的眉头一皱,说:“阿米斯坦羔羊肉?”
“阿米斯坦是阿富汗和俄罗斯边界上一块鲜为人知的荒野。从斯碧洛偶尔谈及的只言片语中,我猜想那是一块高地,这种优良的绵羊得以靠啃食高地的草才可怜地幸存一些下来。斯碧洛通过某种途径,获得做这种羊的专卖权,因而成了唯一的餐馆老板,有权在菜单上标上阿米斯坦羔羊肉。告诉你吧,能吃到这道菜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顾客是不是来得巧,能吃到这道菜,全看自己的运气了。”
“我认为,”科斯坦说,“斯碧洛倒是可以把供应的消息预告出来的。”
“反对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拉弗勒说,“这个城市里饕餮之辈为数不少,要是事先稍一透露风声,他们完全有可能出于好奇,一旦了解了这道菜,就会把店里的老顾客给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