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说……
“干吗只待一会儿?”老太婆反问,“你们这些年轻姑娘怎么都是这样,怎么都坐不住啊?你看,我这儿有客人:你跟他聊聊,招待招待他嘛。”
莉莎坐到一把椅子的边上,抬起眼来望了望拉夫烈茨基,——她感觉到,不能不让他知道,她和潘申的会见是怎样结束的。不过这该怎么说呢?她既感到不好意思,又觉得尴尬。她认识他才有多久,认识这个很少去教堂、对妻子的死漠然无动于衷的人,才有多久,——可是,瞧,现在她已经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不错,他关心她;她自己相信他,感到心里喜欢他;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像有个陌生男人闯进了她那少女的、纯洁的闺房。
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来帮忙了。
“不是吗,要是你不招待他,”她说,“那么谁来招待他这个怪可怜的人呢?对他来说,我太老了,对我来说,他太聪明了,对于娜斯塔西娅-卡尔波芙娜呢,他又太老了:她总是只要年轻人。”
“我怎么招待费奥多尔-伊万内奇呢?”莉莎迟疑地说。
“如果他乐意的话,最好我还是用钢琴给他弹个什么曲子吧,”
她犹豫不决地加上一句。
“好极了;你真是我的聪明孩子,”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回答。“去吧,我亲爱的孩子们,到楼下去吧;弹完了钢琴,你们再来;可是,瞧,我当了傻瓜了,我很恼火,想要赢回来呢。”
莉莎站了起来,拉夫烈茨基跟着她走了。下楼梯的时候,莉莎站住了。
“人们说得对,”她开口说,“人的心充满矛盾。您的教训本应吓倒我,让我不相信恋爱的婚姻,可是我……”
“您拒绝了他?”拉夫烈茨基打断了她。
“没有;不过也没答应。我把什么话都对他说了,把我感觉到的一切都对他说了,我请他等一等。您满意吗?”她加上一句,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微笑,随即用一只手轻轻扶着栏杆,跑下楼去。
“我给您弹什么呢?”她一边打开钢琴盖,一边问。
“您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好了,”拉夫烈茨基回答,说着坐下来,坐着的姿势刚好能看着她。
莉莎弹了起来,好久都没有把目光从自己的手指上挪开。她终于朝拉夫烈茨基看了一眼,于是停住不弹了:她觉得他脸上的神情那么异常,那么奇怪。
“您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回答,“我觉得很好;我为您高兴,我高兴看到您,请继续弹下去。”
“我好像觉得,”过了一会儿,莉莎说,“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不会写这封信了;他就应该感觉到,现在我不能答复他。”
“这无关紧要,”拉夫烈茨基低声说,“重要的是,您不爱他。”
“别说了,这是什么话!我一直仿佛看到您已故的妻子,而且您也让我感到可怕。”
“不是吗,沃尔德马尔,我的莉泽特①弹得多好听?”就在这时候,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对潘申说——
①这是莉莎的英文名字。
“是的,”潘申回答,“非常好听。”
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温柔地看了看自己年轻的打牌的对手;可是他却装出一副更加庄重和有点儿担心的样子,叫了声十四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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