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特异的灭魏方略震动了秦国庙堂
。”说罢一勺汤入口,竟丝毫没有声音,目光也始终巡睃着几个大臣。几位用事大臣多见秦王就食议事,久之习以为常,都拧着眉头思忖,一时没有人说话。
及至李斯正要开口,却闻殿外有辚辚车声。秦王嬴政对李斯一摆手,立即推开食鼎,起身大步走出。片刻之间,廊下有苍老笑声与杖头笃笃声。几位大臣相顾一笑,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此际,秦王已经扶着须发雪白的郑国走了进来,对大臣们高声道:“老令今日与会,是我请的。”大臣们这才醒悟,素来准时的秦王迟会,原是亲自去请老郑国了。四人分别过来与郑国寒暄见礼,遂分别坐定,郑国座案设在了王案之侧。及至秦王坐定,王案上已经收拾整齐,赵高早已经利落地收走了食鼎。
“王贲上书,政为之震动。”
秦王一叩书案,轻松神色倏忽散去,凝重的语音沉甸甸地回荡着:“大梁,冠绝天下风华富庶,聚结天下泰半财富,非同寻常城池。能否以水战之法下之,我等君臣须细加斟酌。水事多专,老令水家最有言权。谁有疑惑处,尽可征询老令评判。好,诸位但说。”
“以水为兵,亘古未尝闻也!”王绾慨然道,“晋末水战,赵氏并未因此而灭亡,是故并未撼动天下。今日不同,大梁居平原之地,若决河水攻之,焉能不死伤庶民万千?果然如此,秦国纵得中原,其利何在,道义何存?义利两失,何安天下!”显然,王绾反对水攻大梁,且将这一水战方略与秦国一统天下的道义根基联系了起来。
厅中一时沉寂。显然,这个话题太过重大。
“老夫之见,就兵说兵。”老尉缭轻轻点着竹杖,“果然水攻大梁,王贲必有周密铺排,断不会使满城庶民遭人鱼之灾。究其实,若是强兵之战,只怕三十万大军耗得三五年,也未必攻下大梁城。这便是根本。若非如此,王贲何须钻进书房谋战也。老夫倒是另一担心:果真水攻大梁,大河距城近百里,决口岂有那般容易,得多少民力可成?期间若遇大雨大风耽延时日,只怕也得年余时光,如此人力物力不逊于长平大战,秦国经得起么?”
“这倒要听听老令说法了。”嬴政殷殷望着郑国。
“果真水战,决河不难。”老郑国一招手,身后一个书吏推来了一幅装在平板轮车上的立板羊皮图。老郑国用探水铁尺指点着板图,“此乃中原河渠图。诸位且看,大河东去,鸿沟南下经大梁城外,距离之近,形同大梁护城河也。唯其如此,果然引水攻梁,水口不在大河,而在鸿沟。唯有一点,鸿沟水量不足大,须从接近大河的上端开口补水,方能成其势。信陵君说的荥口决水,便是此意。”
“鸿沟既然通河,何以水量不大?”尉缭很是惊讶。
“这便是水事了。”郑国叹息一声道,“鸿沟历经几代修成,通水百余年,水道已经淤塞过甚,早当停水以掘淤塞了。惜乎大战连绵,各国无力顾盼,遂有民谣云,‘鸿沟泥塞,半渠之水,河水滔滔,稻粱难肥。’是故,鸿沟通河,水势却小。”
“如此说来,果真水攻大梁,还可借机重修鸿沟?”嬴政很有些兴奋。
“然也!”郑国铁尺指上地图,“鸿沟灌梁,梁南大半段自成干沟,若能借机征发民力修浚开塞,未尝不是功德之举。”
“战损可补,这便对了!”尉缭兴奋点杖。
“一说而已。”王绾淡淡点头。
“长史之见如何?”秦王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李斯。
李斯虽没有说话,听得却极是上心。见秦王征询,李斯翻着案头几卷竹简道:“晋末水战,并苏代、信陵君预言,臣都曾得闻,然终未亲见国史典籍之记载。今王贲能多方搜罗出国史所载,足见其良苦用心也。臣闻方才之论,国尉与老令对答,已经足证大梁水战可行,且水损可以清淤弥补。故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