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旅馆、海滨胜地等的景色怡人的场所。他发现运动、娱乐、体操,都组织得非常好,有成千上万的人献身在那上面。这种社交性的安逸情况还不是他所能享受的,但是他在工作时间以外,可以流连在这样广泛的娱乐里,梦想着将来他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乘快艇、开汽车、打高尔夫、钓鱼、打猎、骑马、打网球和玩马上球戏,他发觉在所有这些方面都有些“专家”。玩纸牌、跳舞、吃饭、闲逛,这似乎经常占据掉许多人的光阴。他只能走马看花似的看着这一切,但是这比什么也没有总好些。这比他以前所做的已经好多了。他开始看清楚世界是怎样组织的,它的财富的范围多么广大,它的贫困的深渊又多么幽邃。从最低微的乞丐到最高贵的场面——多么大的差别啊!
在所有这些遐想中,安琪拉简直跟不上他。的确,她现在只到最好的裁缝那儿去做衣服,她还买了一些漂亮的帽子和昂贵的鞋子,乘出租汽车和丈夫的汽车,但是对于这一切,她可没有他那样的感觉。她觉得这仿佛是一场梦——象什么来得那么突兀、那么充沛,因而不能持久的事情一样。她心里这会儿老在想着,尤金本质上既不是出版商,又不是编辑,也不是金融家,而是一个艺术家;他永远是一个艺术家。他或许可以在他选定的职业上得到大名声,挣到很多钱,但是有一天,他多半还是会离开这里,回到艺术上去的。他似乎在作一些稳妥的投资——至少她觉得它们是稳妥的,而他们的股票和银行存款(主要是可以转售的股票),似乎是未来的一笔十分安全的保证金,足够保证心地安宁,但是他们毕竟并没有储起多少钱来。他们一年得花八千多来维持生活,而他们的开支却经常在愈变愈大而不是愈变愈小。尤金似乎变得越来越奢侈了。
“我认为我们请客请得太多啦,”安琪拉有一次坚决地说,但是他根本不理睬这种埋怨。“做我这样的事不得不请客。这能使我站得稳些。处在我们这样地位上的人非这样不可。”他终于大开门户,招待大群真正显赫的人,而各方面最聪明的人——真正特出的聪明人——大多数都上他这儿来吃饭、喝酒、羡慕他的舒适,希望也能象他一样。
在这时期,尤金和安琪拉不但没有变得比较亲密,反而越来越疏远了。她始终没有忘却和宽恕他那次所犯的可怕过错,也始终不相信尤金已经完全改掉了他的享乐主义倾向。成群漂亮的女人来参加安琪拉的茶会、餐会和他们共同举行的晚会和招待会。在尤金的安排下,他们凑起了不少有趣的节目,因为这会儿邀请些音乐、戏剧、文学和艺术的名人来表演,在他并用不着多费事了。他认识一些男女,会用炭或是蜡笔迅速地画画人物,会变戏法和扮演人物,会唱歌,跳舞,弹琴,朗诵和随便讲讲滑稽的笑话。他坚持只邀请特别漂亮的女人,因为他不高兴看到庸俗的;说也怪,他发现了许多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且她们还是歌唱家、舞蹈家、作曲家、作家、演员和剧作家呢。她们几乎全是能说会道的人,并且忙着“款待她们自己”——事实上,就是自己来玩乐玩乐。他的餐桌上常常有一种辉煌的景象。他的一个所谓“好把戏”,就是把十五到二十个在他屋子里流连到早晨三点钟以后的人,塞进三、四辆汽车,驶到市外一家旅馆去吃早饭,“看日出”。花上七十五块钱租几辆汽车,或是付三十五块钱供给一群人吃早饭,这样的小事并不使他操心。抽出皮夹来,拿掉四、五张或是五、六张十块钱钞票,真给人一种痛快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这实际上并没有多大道理。有更多的金钱会从同一个来源涌到他这儿来。他可以随时差人上出纳那儿去,支取个五百到一千块钱。他皮夹里经常带着一百五到三百块,都是五元、十元和二十元的钞票。他还带着一本小支票簿,多半用支票付账。他喜欢做出是一个大人物的神气,还常认为别人也把他看作是一个大人物。
“尤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