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咧开嘴,带着爱尔兰人滑稽的微笑回答。“他们给我工钱,不是让我躺在床上的。如果你每天这么早起身,一年就可以把你变成个汉子!”
“哦,不会的,”尤金玩笑地说。
“哦,会的,”第根说,“会的。你就需要这样。我打你的外表上就看出来啦。”
尤金厌恶自己这种外表,可是一下却改变不过来。第根弄成习惯,专喜欢在工作和节制方面给人深刻有益的教训,虽然他原意并不是这样。这两件事就完全代表了他——就这两件,没有别的。
一天,尤金跑到印刷所广场去,瞧瞧自己能不能下定决心向一家报馆的美术部去申请。就在那时,他恰巧碰见了哈得逊-都拉。尤金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了。都拉看见他很高兴。
“唷,嘿,威特拉!”他嚷着,看见他瘦弱苍白得这么厉害,大为吃惊。“这些年你在哪儿?我瞧见你真高兴。你在做点儿什么?我们一块儿到汉氏去,你把一切全告诉我。”
“我病啦,都拉,”尤金坦白地说。“我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毛病,所以在铁路上工作,改变一下环境。我请教了所有的专科大夫,可是他们都治不好。因此我决定按日工作,瞧瞧这会不会有益处。我自己觉得很不舒服;我病了快四年啦。不过这会儿我认为已经好些了。我打算哪天停止在铁路上工作,再试着去绘画。我想我现在又能画画了。”
“这不奇怪吗,”都拉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前天我正想到你,不知道你上哪儿去啦。你知道我已经不干那个美术主任的行当啦。《真理》失败了,我转到石印业里去。我在邦德街经营一爿厂,里面我有点儿小股份。你哪天来看看我。”
“我一准来,”尤金说。
“再说你的神经衰弱,”在他们慢步走进他们去吃饭的那爿饭馆时,都拉说。“我有个姐夫也受到这样的打击。他还在四处找大夫治。我把你的情形告诉他。你样子倒不错。”
“我这会儿好多啦,”尤金说。“我的确好多了,不过我也有过一阵子很不好的时期。我要回到这玩意儿上来了,这我可以确定。等我再画画的时候,我就可以更知道怎样来当心自己了。我在最初的那批画上工作得过度啦。”
“我得说那是我在国内看到的那类画当中最好的作品,”都拉说。“我去看过你的两次展览会,你总记得。那些画真是好极啦。它们全怎么啦?”
“哦,有几幅卖掉啦,余下的都存在那儿,”尤金回答。
“奇怪,”都拉说。“我以为所有那些玩意儿全会卖掉的。笔法那么新奇,那么有力。你得振作起来,继续干下去。你在那方面会大有前途的。”
“哦,我不知道,”尤金悲观地说。“享有个大名声可挺不错,但是你知道,你不能指着那个生活。油画在这儿销路并不好。我的画大部分都留下来了。就经济上讲,一个小杂货商要比从古以来的随便哪个了不起的艺术家都强多啦。”
“并没有那么糟,”都拉含笑地说。“艺术家有一种商人决不能有的东西——你得记住这个。他的观点是有点儿价值的。精神上,他生活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里。经济上,你可以混得够好的——你可以生活,你还要求什么呢?你到处都受到欢迎。你有着商人所不能得到的东西——显耀,而且你又给世界上一种优良的标准——至少你可以这样。如果我有你的才气,我就决不会坐在那儿,羡慕什么屠夫或是烘面包的了。嘿,所有的艺术家这会儿都知道你了——随便怎么说,有名气的都知道。只等你再多画点儿,再多博得点儿名声。你有许多可干的事。”
“比方说,什么呢?”尤金问。
“唔,天花板,壁画。前天,我还对人说,波士顿图书馆不把他们的一些油画交给你画,是个多么大的错误。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