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的天!”总务长听尤金说明了第根的意见后,嚷起来。第根以为他可以把螺丝钉安安稳稳地留在车站上,到他需要的时候,把它们拿过去再签字。总务长气得用手直抹头发。
“你认为这怎样?”他嚷着。“他要把螺丝钉扔在那儿,到他需要的时候再拿,是吗?我的报告怎么样呢?我得要这些申请书。你告诉第根,他该稍许多懂得点儿;他在铁路上已经干了不少时候啦。你告诉他我说的,一切交给他的东西,在他一知道准备好了的时候,我就要一张签收的单据。我非要不可。让他去挨骂。好不要脸!他对这个得按着规矩办,否则就有东西要遗漏掉。我可再受不了啦。你最好在这方面帮帮他。我得准时做报告。”
尤金答应照办。这是他干得来的事情。他能给第根帮忙。
他可以真有点儿用处了。
时间消逝。天气渐渐变冷了。这工作起初虽然很有意思,可是象所有别的事情一样,过了一阵子,它就变得单调无味了。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外边树下面——那儿正在造一条水管,横过一条小溪,或是一口井,供给货车车头用水——看看四周的风景,那可真够好的,可是当天气渐渐变冷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啦。第根向来是很有意思的。他永远惹起一场吵闹。他过着一种工作艰苦、狭隘的生活,置身在板子、手推车、混凝土和石块当中。这是一种和建筑有关而在成功之后并没有特别乐趣的生活。在一件东西好好完成了的时刻,他们就得离开,再上一个需要推倒了重建的地方去。尤金老望着创伤的地面,一堆堆的黄泥和肮脏的意大利人,他们的精神很干净,不过给劳动弄得外表肮脏、肌肉虬结。尤金不知道他可以忍耐上多久。想想看,他这样的人竟会在这儿跟第根和“基尼”们一块儿干活!他有时候感到很寂寞——非常寂寞,并且很伤心。他渴盼卡萝塔,渴盼一所美丽的工作室,渴盼奢华的、艺术气息的生活。命运似乎异乎寻常地虐待了他,可是他对这却毫无办法。他没有挣钱的能力。
大约就在这时候,第根被分派去建造一所二百英尺见方、四层楼高的相当考究的机车厂厂房,这主要是由于尤金使第根的工作变得效率很高的缘故。尤金迅速而精确地处理了他的报告和单据,这使分段当局非常满意,使他们有机会看到第根的真正价值。第根兴奋得了不得,指望在派给他做的这件工程上取得功绩和声誉。
“这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了,尤金,老弟,”他嚷着,“去造厂房。现在,我们不会再铺水管了。也不会再造煤库了。等着泥瓦匠一来,你就会瞧见点儿成绩啦。”
尤金瞧见他们工作进展得这样顺利,非常高兴,可是当然,这里没有他的前途。他是寂寞的、沮丧的。
再说,安琪拉又在抱怨(而且也很有理由),说他们过的生活艰苦——单就她来讲,为了什么目的呢?他或许可以恢复健康和他的艺术能力(由于他努力振作和不断改变,他似乎正在这样),可是那对她有什么益处呢?他不爱她。如果他再振作起来,他或许就会遗弃她,最多也只能给她金钱和地位,如果他获得那些的话,但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她要的是爱情——他的爱情。而她并没有得到这个,或者可以说是只不过有个爱情的影子。在上次那场决定性的争吵以后,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对她装出他所没有的情感,这使她更不好受了。她深信他多少有点儿怜惜她,不过这是一种理智上的怜惜,跟情意的关系很少。他是替她难受。难受!难受!她多么憎恨这个想头!如果他只能够这样,那末在未来的岁月里,除了伤心痛苦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大约就在这时候,有一件值得一提的怪事。猜疑使安琪拉的感觉变得十分敏锐。虽然她并不知道,她却可以说出来尤金什么时候是跟卡萝塔在一块儿的——或是曾经跟她呆在一块儿。他晚上回家来的时候,态度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