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毕恭玄的目光转向司马嫣:“第一,你根本就是不他的孙女。你是紫竹山庄庄主司马翔的女儿,他完全就是在发疯。”
司马嫣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忍心把他杀了?你……”
毕恭玄打断了她的话:“第二,他阻碍了我们办事的进程和效率。苍穹帮对于阻碍者,无论是谁,只有四个字。”
毕恭玄并没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但每个人都已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字。
格杀勿论!
司马嫣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抓起桌上的碗用力扔向毕恭玄,大声道:“他只是个老人,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
毕恭玄将手轻轻一扬,飞来的碗又飞回了司马嫣旁边的桌上,毫厘无差地停到刚才摆着的地方。
司马嫣却并没看到他露的这手飞袖功夫,扑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一个因思念至切而认错了人的老人,在激动与喜悦迎来的下一刻就不由分说地被剥夺了生命。
过于思念自己所爱之人,这就是他的错?
就因为这个错误,所以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即使他只是个已没有任何光彩,只是静静在等待着死亡到来的老人?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就这么残酷?
风逍舞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毕恭玄走进屋里,又消失在了门外。
面无表情,有时隐藏的往往是最极致的某一种感情。
最极致的愤怒!
荻花秋瑟瑟。
瑟瑟秋荻,却唤不走每个人心头的血腥气。
渡口边上,泊着四支小船。
其中一条原本是那饭铺老头的船。在这渡口只靠摆渡糊口的话,根本无法生存,因此渡口上的居民都还做着别的事。
三个小伙战战兢兢下了船,解开系在渡口拴石上的绳子。
刚才残忍无情的一幕,每个人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并不想帮毕恭玄摆渡,即便给他们一人一百两银子他们也不想接这档差事。
但他们却不敢不接。毕恭玄叫他们来,他们不敢不来。
他们也怕自己会像刚才饭铺老头那样被抓起,扔到地上活活摔死。
他们都不是江湖人,本就不认得什么苍穹帮。但现在“苍穹帮”这三个字在他们的心里无疑比十殿阎王的招魂令还更加可怖。
毕恭玄随着风逍舞下了同一条船。随行八人中两人跟着毕恭玄,另外六人分成两组下了另两艘船。
这不是什么大渡口,船自然也不会很大,小得连容下风逍舞他们五人都很勉强。
跟着毕恭玄的两人使的都是刀。一人使蝴蝶双刀,一人使破风刀,两种刀都是中土罕见的刀种,这两人无疑也都是刀中好手。
毕恭玄向风逍舞微微一笑:“现在你已可以开始了,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风逍舞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声欸乃,轻橹扬波漾。
舟已起航。
这里相对长江下游其他渡口而言江面更广,水流更急。这也是这个渡口人少贫穷的原因之一,所以更考验船夫的臂力,技巧及经验。
津口已变得渺茫,渐渐消失在涣浪的江面上。
三叶扁舟摇荡在一望无际的江流,宛如滔滔岁月洪流里的三粒尘埃。
到了此处,才发觉天地间的一切是多么地渺小。
毕恭玄忽然起了逸兴,面临浩淼烟波,曼声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他长叹一气:“世态昪暡,难分情伪,唯青峰白川,孕藏真意。然江山虽有意,却不解人情。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又何曾有一个能如这滔滔江水般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