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庭,她才如梦初醒,泪眼涟涟。付洪涛父母蹒跚地走出法院,背影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柳芷溪于心不忍,连忙上前去搀扶他们,付母却用尽力气,将手一摆,甩开了柳芷溪的手。
姚瑶也追上前,恳求地拉着付母,“阿姨,真的,真的对不起,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姚瑶的话音还未落,付父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没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我们也没有洪涛那种不孝顺的儿子。”
姚瑶愣在原地,虽然他们的话语难听,但是她并不责怪他们,因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四月的天气,雨水甚多,柳芷溪望着姚瑶在雨中黯然神伤,她的心里,也悲苦难言,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她对于不幸的人,总抱以最大的理解,总给予最深切的同情。
“柳芷溪,下雨了,躲躲雨吧!”辛晨曦站在她身后,为她撑起了伞,绵绵的雨幕霎那间,被隔成一方天地,她抬眼望望撑伞的人,辛晨曦玉树临风,表情却无限惋惜,眼里流露说不出的哀伤。柳芷溪接过伞柄,小跑着上前,将雨伞举在姚瑶头上,她的发已经是湿漉漉的,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狼狈不堪,痛哭着伏在柳芷溪肩头。
开往亳州的火车,一路颠簸,窗外的风景,从山区变成丘陵,又从丘陵变成平原。柳芷溪、辛晨曦、姚瑶和江萧涵,他们四人订了一间卧铺,刚好四人住。柳芷溪默默坐在过道窗沿,她喜欢坐车,从小便是这样,即使没有明确地目的地,她还是喜欢坐车,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她可以看着一闪而过的景致,在脑海里构思它们的故事,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分,自己讲述给自己听。姚瑶一直躺在下铺,用枕头遮着脸,看不见她的神情,更不知道她是醒了还是睡着。
服务员推来了售卖食品的推拉车,小小的金属车轮,发出摩擦碰撞的声音,柳芷溪买了四厅可乐,放在桌上,辛晨曦拿起一瓶,就咕咚咕咚倒进嘴里。
柳芷溪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却惊讶地发现,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他发现柳芷溪在打量自己,“柳芷溪,我,我的妈妈病情加重了,刚才我爸爸发信息来说,妈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说完,他展露了一个无奈的苦笑,虽然他在笑,可是眼里的泪水,柳芷溪看得真真切切。
“辛学长,我……”柳芷溪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她真的为自己词穷而惭愧,只能看着辛晨曦干着急。“没事的,柳芷溪,庄子的妻子过世,他还当成好事呢。不是他没有人性,而是他觉得死亡,是回归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以前,我没有想到生老病死,离自己这么近,我天真地觉得,那些只是电视剧里的桥段。但其实,在妈妈诊断绝症时,我知道,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会与以前不一样了,我不会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人,我的肩膀上,要扛起生活的重量,我的眼睛里,要从漆黑的世界里寻找光源。”
一路辗转不易,柳芷溪他们来到了付洪涛的家乡,姚瑶感叹道,第一次看见如此贫瘠的村庄。皲裂的荒废的土地,破败的摇晃的茅草屋,还有饥肠辘辘的孩子。自从那次闭庭,付洪涛父母便不告而别。柳芷溪他们千方百计,打听到他们的地址,亲自登门谢罪。
付洪涛的家里,家徒四壁,年久失修的房屋,简陋破损的家具,还有少得可怜的电器,斑驳的墙沿早已渗水,斑驳不堪,但是墙上醒目地贴着的获奖证书,让付洪涛的家里,蓬荜生辉。
“你们来干什么?”付母呆坐在屋门口,屋外下起了大雪,她却仿佛浑然不知,只是在看见姚瑶他们四人时,声嘶力竭地呵斥道。已近年关,他们家里却没有一点节日的喜庆氛围,灶台上只摆着两颗白菜,锅碗里不见一点荤腥。“阿姨,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姚瑶眼里含满泪水,愧疚而痛心地说。付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抽着劣质香烟,不停咳嗽喘息,“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