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父亲在外打工,照顾母亲的担子就落在他一个人肩上,所以他对医院的住院流程十分熟悉。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家里四处插着他从树上新摘下的桃花,希望在这个被病痛和死亡笼罩的家里,能多些生机和活力。母亲走后,他消沉了好一阵子,以前优异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他迷上了电脑和网络游戏,一有时间就摆弄捣鼓家里的电脑,无心做其他的事情。
父亲见他如此,又焦急又伤心,好不容易从微博的工资里省下一笔钱,让他来北京参加英语夏令营,正好也可以散散心。柳芷溪望着身旁的这个稚嫩的少年,小小年纪肩膀上就扛起了这么多痛苦和责任,可是他的表情仍旧阳光自若,眼神波澜不惊且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柳芷溪不禁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夏令营的同学看着她价格不菲的穿着、高档的学习用品,都以为她家庭背景良好,可是有几人知道背后的真相呢?她不禁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许浩然惺惺相惜。
天色渐渐暗下来,突然,一阵吵闹的嘈杂声不合时宜地传来,几个打扮新潮而俗气的男青年在路旁,狞笑着把拳头雨点般砸在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身上,他们还重重地踢着男孩的腹部,男孩经受不了只好求饶。可他们非但没有收敛,还嚣张地哄堂大笑,好像在看一个小丑没有尊严的表演。
许浩然见状,拿出手机在一旁准备偷偷报警,却被一个染着黄发的男子发现了。他恶狠狠地一把夺过许浩然的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叫嚣道:“不要命啦!多管闲事!要你好看!”,正说着一脚踹在许浩然的腿肚子上,许浩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柳芷溪忙去扶苏淮,黄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柳芷溪,心生歹意,砸吧着嘴,步步逼近柳芷溪,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腔玩世不恭地调戏柳芷溪。许浩然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柳芷溪立即就跑,那几个不良青年却没有追上来,只听见黄毛在身后大叫:“跑也没用,我知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呢,等着吧。”
风呼呼地穿过,他们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到学校。“总算安全了。”他们气喘吁吁,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是这时柳芷溪才发现,自己的学员证不小心弄丢了。
回到宿舍,柳芷溪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宿舍,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十分不习惯。以前姚瑶在的时候,虽然常常是在煲电话粥,可柳芷溪觉得这粥的味道也不错,现在肚子里却是空空荡荡,饥饿不已。
她打开kindle,修长的手指不断在页面上滑动,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点进去一看,惊得将手机丢在一旁,原来是今天傍晚的那个黄毛。柳芷溪的心惴惴不安,她六神无主,反复看着信息,惊慌失措,她拨通了苏淮的电话,却在“嘟”声后挂断。
苏淮立马打了过来,她抑制恐慌,尽量像往常一样云淡风轻地回复,苏淮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追问,她勉强地笑笑,搪塞了过去。挂断电话,她有一种天旋地转之感,仿佛世界颠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她渐渐沉睡。
梦境,再一次侵入脑海,刺耳的刹车声、爆炸声、轰鸣声,充斥她的耳廓,她无助地哭喊着,身上是鲜红的血液。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却是永无回应的沉寂,海水浸入了她的肺部,她无法呼吸,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肺腔快要爆炸了,耳朵也因为压力疼得厉害,难受得如同在炼狱里遭受磨难。
忽然,一只大手成了她救命的稻草,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发现一切是一场梦,而枕边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湿润。
她想起了冷江,那个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总散发着迷人魅力的男孩,在她难过哭泣时借给她肩膀,在她孤单清冷时给予她温暖,此时此刻,她是那样地想念他,却不知道他在何方,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