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俯视着这场发生在自己灵前的羞辱。
宾客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晚站在陆明哲身后半步,微微抬着下巴,看着沈知意脸上的血痕,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
陆明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带着胜利者的倨傲和施虐后的满足,冷冷地俯视着沈知意。
仿佛在欣赏一件被他彻底摧毁的艺术品。
沈知意没有动。
甚至没有抬手去擦脸上蜿蜒的血迹。
她只是站在那里,站在父亲遗像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颧骨上那道被戒指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温热的血液流到嘴角,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这痛楚,这血腥味,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她被背叛和丧父之痛撕裂的心脏深处。
然而,就在这剧痛之中,在这极致的屈辱之下,一种更为冰冷、更为坚硬的东西,在她眼底最深处,悄然凝结。
如同深埋地底的万年玄冰,在绝望的深渊中,开始折射出刺骨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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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拨出的号码**
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黑色宾利的车窗,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如同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拍打棺材盖。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变形,光怪陆离,映照在沈知意毫无表情的脸上。
她坐在后座,浑身湿冷,昂贵的黑色长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僵硬的轮廓。
颧骨上那道被戒指划破的伤口,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凝结成一道暗红色的痂。
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小姐,到了。车子在枫林苑别墅前停下,老陈的声音带着哽咽。
沈知意没有回应。
她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再次将她包围。
她没有撑伞,一步一步,像没有灵魂的木偶,走向那栋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寂冷清的别墅。
这是遗嘱里留给她的财产。
位于城郊,远离市中心,周围只有大片未开发的树林。
别墅很大,很空。
因为位置偏僻,沈振邦生前极少过来,只留了一个定期打扫的钟点工。
此刻,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人气。
沈知意输入密码。
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久未住人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她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她摸索着走到客厅中央,脚下昂贵的羊毛地毯吸饱了水汽,变得沉重而粘腻。
终于,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
她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膝盖撞击的剧痛传来,她却浑然不觉。
黑暗中,压抑了一整天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汹涌而出。
没有声音。
只有肩膀剧烈的、无声的抽动。
滚烫的泪水和脸上冰冷的雨水、尚未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流进嘴里,咸涩得发苦。
父亲躺在冰冷太平间的画面。
陆明哲和苏晚在婚床上纠缠的画面。
灵堂上陆明哲宣读遗嘱时冰冷的眼神。
那枚扭曲变形的戒指砸在脸上的痛楚……
所有的画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