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安王萧景珩。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极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新房门外。
林晚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猫。她飞快地扫视一圈,确认那个大瓷瓶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瓶口的铜烛台底座显得有点突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一把扯下繁复的帐幔,将整个雕花大床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靠近门口的一角缝隙。然后她踢掉鞋子,迅速爬上床,钻进冰冷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头散乱的长发和半边苍白的脸,对着帐幔缝隙的方向,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伪装成昏睡的模样。
吱呀——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清冽的、带着初春夜晚寒意的风,混杂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极淡的、类似雪后松林的冷冽气息,悄然涌入这间弥漫着血腥与甜腻的新房。
林晚晚紧闭着眼,心跳如鼓,全身的感官却在这一刻被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门外的一切细微动静。
没有脚步声。
那个推门的人,似乎就静静地站在门口,隔着那道缝隙,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视进来。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的、居高临下的穿透力,仿佛能透过重重帐幔,看到她强行伪装出的平静下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晚晚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汩汩声。她努力控制着眼皮不要颤动,呼吸尽量绵长均匀,但被子下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那股迫人的视线终于移开了。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低沉而平稳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王妃可还安好
这声音……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沉。冰冷,淡漠,没有一丝新婚之夜该有的温度,甚至没有一丝对新婚妻子的关切。只有一种例行公事般的确认,像是在问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
她不能回答。一个刚经历剧变(虽然此剧变非彼剧变)的新娘子,此刻最合理的状态应该是惊魂未定,昏睡不醒,或者惊吓过度无法言语。
她维持着僵硬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门外静默了几息。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其他人说的:李嬷嬷,好生伺候。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是,王爷。一个略显苍老但同样刻板的女声恭敬地回应。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重新合拢。那股带着墨香与冷冽松林气息的风,也悄然退去。
压迫感瞬间消失。
林晚晚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她缓缓睁开眼,透过帐幔的缝隙,只看到门板上模糊的光影。
永安王萧景珩。
这个名字如同冰锥,带着刚刚那短暂接触留下的寒意,深深凿进了她的意识里。一个在妻子新婚夜、遭遇毒杀未遂(他以为的)后,连门都不屑于踏入,只隔着门缝确认一句安好的男人。
冷漠,疏离,深不可测。
林晚晚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很好。看来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对这位王妃的生死,也并没有多在意。这或许……是她的机会至少短期内,来自王府最高权力者的直接威胁,暂时解除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那位李嬷嬷在门口守着了。
林晚晚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明天,才是真正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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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的冷光透过窗棂纸渗入新房,驱散了昨夜红烛留下的最后一丝暖意。
林晚晚是被胃里一阵尖锐的绞痛闹醒的。她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茫然地睁开眼,视线落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