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颗皱巴巴的水果糖,糖纸是她大学时最爱的红:这颗糖在你口袋里三年了吧她记得大三那年暴雨天,傅沉蹲在便利店门口等了半小时,就为买她爱吃的糖,当时你说晚晚别哭,吃颗糖就不冷了。
傅沉的耳尖泛红。他把车停在陈记糖炒栗子摊前,铁锅里的栗子噼啪作响,老板娘抬头笑:傅先生苏小姐,今天要两斤
三斤。苏晚摸出手机扫码,给我爸带一斤,小周一斤,剩下的...我们当宵夜。
傅沉弯腰从后备箱拿保温桶,深灰大衣下摆扫过她的手。苏晚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三天前在书房整理旧物时,翻出本泛黄的日记本——2019年3月12日那页写着:晚晚在ICU外哭,我攥着换好的支架,想冲进去告诉她别怕,我在,可陆家的人说你开口,她爸就活不过今晚。
走了。傅沉把保温桶塞进她怀里,你爸今天要喝莲藕排骨汤,凉了该念叨我手艺退步。
市立医院的电梯里,苏晚数着楼层数字。
三年前她也站在这里,手里攥着傅沉的分手信,听护士说苏先生可能醒不过来。现在电梯停在三楼,走廊飘着饭香,她爸的病房门虚掩着,能听见《新闻联播》的声音。
爸。苏晚推开门,保温桶的热气模糊了眼镜,傅沉熬的汤,你尝尝——
苏父正坐在轮椅上,膝头盖着苏晚织的灰毛衣。他手里举着张照片,是婚礼当天拍的:傅沉抱着她跨过银杏树下的火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的树。
小傅,苏父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你俩的结婚照,该挂在客厅正中央。
傅沉把汤盛进瓷碗,吹了吹递过去:爸说挂哪就挂哪。他的手在发抖,苏晚知道——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听见爸这个称呼。
苏父喝了口汤,突然说:三年前那夜,我醒过一回。他摸出个旧药瓶,护士给我喂药,我听见小傅在走廊打电话,说就算她恨我,只要她活着就好。
苏晚的鼻子发酸。她握住傅沉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像大学时第一次见家长那样。
晚晚,苏父把照片塞进傅沉手里,当年是我糊涂,信了陆家的商业联姻,没看出小傅的真心。他拍了拍傅沉的手背,以后,你们替我多去海边走走。
傅沉的喉结动了动。他弯腰替苏父盖好毯子,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钟:下个月就去,爸。
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银杏叶铺了满地,踩上去沙沙响。苏晚挽着傅沉的胳膊往停车场走,转角处突然传来咳嗽声——陆老扶着墙站在路灯下,穿件褪色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个布包。
苏律师,他的声音比秋风还轻,我替瑶瑶来道歉。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串檀木佛珠,这是她奶奶的遗物,她说...她对不起你们。
苏晚的脚步顿住。傅沉把她往身后带了带,却没说话。
我老了,陆老的眼泪掉在佛珠上,瑶瑶在监狱里学法律,说要考律师证,替那些被她害过的人申诉。他抬头看苏晚,她说...她羡慕你和小傅。
苏晚摸出手机,翻出陆瑶上周发来的邮件:苏姐,我在图书馆看到本《合同法》,里面有个案例像极了你和傅沉——两个傻子,用最笨的方式爱对方。
替我谢谢她。苏晚把佛珠放进陆老手里,告诉她,法律不止是刀,也能是桥。
陆老弯腰鞠躬时,布包里掉出张照片——是陆瑶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笑,扎着两个羊角辫。
傅沉蹲下身捡起照片,递给陆老:人都会犯错,能改就好。
苏晚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想起婚礼当天陆瑶隔着铁窗发来的视频,她哭着说:苏晚,你让我信了,这世上真有雨停了的那天。
回到家时,小周的电话打进来,声音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