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桂嬷嬷的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小…小姐…您…您信老奴了她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信!我斩钉截铁,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信你,信谁告诉我!
桂嬷嬷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放下杯子,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是真的!小姐!千真万确啊!就在‘锦绣坊’后头那条死胡同里!我亲眼看见老爷…不,周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搂着那个姓柳的贱人,嘴对嘴地亲啊!那贱人还说什么‘瑞哥儿想爹爹了’……小姐!那个周瑞,根本就是他们的野种!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细节,心脏还是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愤怒,替原主不值,还有一种冰冷的杀意。
嬷嬷,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桂嬷嬷抹着泪摇头:没…没了。老奴当时吓坏了,只想着赶紧回来告诉小姐您…谁知道您…她想起原主当时的不信任,又悲从中来。
好!我紧紧握住桂嬷嬷的手,也看向一旁的芍药,听着,这件事,从现在起,烂在肚子里!除了我们三个,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尤其不能传到周浩耳朵里!明白吗
明白!芍药用力点头。
小姐…您这是要桂嬷嬷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
报仇。我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做的,是保护你们,保护我们自己。嬷嬷,你好好休息,洗个热水澡,压压惊。芍药,你照顾嬷嬷。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明天,找个由头,我要出府一趟。
小姐要去哪里芍药问。
我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云层,望向那个阔别了十几年、对原主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丞相府。
小姐!芍药和桂嬷嬷同时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愕和不解。十几年了,小姐对丞相府避之唯恐不及,每次那边来人或是来信,她都冷若冰霜,拒之千里。如今,竟要主动回去
不必多问。我打断她们,语气不容置喙,芍药,去把我妆奁最底层那个黑檀木小盒子拿来。
那个盒子,是外祖父沈老太爷交给原主的,里面装着这些年丞相府陆陆续续寄来的书信,以及……一件原主从未正视过的信物。芍药很快取来了盒子。我打开锁扣,在一叠未曾拆封的信件最下面,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一支玉簪。通体洁白无瑕,触手温润,是顶级的羊脂白玉。簪头雕琢着极其繁复精致的鸾凤和鸣图案,那凤凰的羽翼根根分明,灵动欲飞,鸾鸟的姿态温婉相依,每一道线条都流畅得不可思议,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雍容大气。这绝非寻常工匠能为,更非商户能有的手笔。
长公主赵明懿……只有她宫中的御用匠人,才可能有此等技艺。原主对此嗤之以鼻,只当是那个女人虚伪的施舍。如今在我眼中,这却是一把打开相府大门的钥匙。
翌日清晨,我以去灵隐寺为老夫人祈福为名,带着芍药顺利出了周府。马车并未驶向城外,而是在城中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肃静宽阔的街巷尽头。高耸的朱漆大门,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楣上悬挂着御笔亲题的敕造丞相府匾额。岁月和权势沉淀下来的威严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守门的侍卫目光如电,带着审视打量着这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
劳烦通禀,芍药上前,强自镇定地将那支白玉簪递了过去,声音不大却清晰,请将此物呈交丞相大人或长公主殿下,就说……故人来访。
侍卫头领接过玉簪,目光触及那鸾凤和鸣的图案时,瞳孔骤然一缩!他显然认得此物,神色瞬间变得无比郑重,不敢有丝毫怠慢:请稍候!转身便疾步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