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茧

    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林墨却觉得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握紧手中的激光笔，投影屏幕上的PPT停留在最后一页——一个简洁有力的slogan：她的时代，自有光芒。

    这就是你们组耗时两周的成果周扬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会议室里凝固的空气。这位新上任的副总经理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林总监，我以为以你的资历，应该能拿出更有洞察力更有创意的方案。

    林墨深吸一口气，手指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二十九岁的她是公司最年轻的创意总监，五年来带领团队拿下了三个行业大奖。但自从上个月周扬空降到公司，她提出的方案已经连续三次被否决。

    周总，我们的调研显示现代女性消费者更看重品牌传递的独立精神而非传统审美，所以这次母婴产品的推广我们刻意避免了温馨柔和的路线，而是突出职场妈妈的力量感...

    市场部要的是销量，公司要的是利益，不是你的女性主义宣言。周扬打断她，转向其他同事，明天我要看到全新方案，散会。

    周杨起身离开，经过林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的吐出几个字林墨，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这个创意总监，你也可以考虑让贤。

    声音不算很大，但还是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林墨心头一紧，看了一眼周扬离去的方向。同事们低头快速收拾文件，没人敢与林墨对视。林墨揉了揉额头，紧接着整理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那个精心设计的logo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林墨盯着镜面墙中自己的倒影：剪裁利落的藏青色西装，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嘴角因为长期紧绷而有了细微的纹路。五年前那个满怀憧憬的毕业生，如今只剩下眼底尚未熄灭的一簇火苗。

    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苏雅的信息：老地方，急需酒精抚慰。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会议上发生的事。

    周扬真是个混蛋！苏雅把一杯莫吉托推到林墨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吧台上。这家藏在胡同深处的小酒馆是她们的秘密基地，从大学时代延续至今。

    林墨一口气喝掉半杯，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胸口的闷烧。他把我整个方案全否了，说太过女性主义。她模仿着周扬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好像这是什么脏词似的。

    要我说，你就该自己单干。我和你一起，百分之百的支持你。苏雅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激动的酒都快撒出来记得大四那年你说要开工作室的事吗墨迹创意，连名字都想好了。

    林墨怔了怔。那时她们窝在宿舍床上，用荧光笔在海报背面涂涂画画，梦想着有一天能打造一个真正理解女性需求的创意团队。后来她拿到了4A公司的offer，阿雅则进入了同一家公司做起了财务，那个稚嫩的梦想就被塞进了记忆的角落。

    我二十九岁了，阿雅。房贷、车贷、父母的期待...

    二十九岁怎么了苏雅猛地拍了下桌子，引得邻座客人侧目，我妈四十五岁离婚后才开始学烘焙，现在不也开了三家店

    林墨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她突然想起上周回父母家，母亲偷偷塞给她一本相亲相册的场景。女孩子终究要有个归宿，不然老了怎么办，母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我考虑考虑。她最终说道，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悄然松动。

    接下来的两周，林墨像具行尸走肉般往返于公司和公寓。周扬将她的团队重组，美其名曰资源优化，实则将她边缘化。以前团队的得力助手全部被调走，周五的加班夜，当林墨第五次修改同一页PPT时，电脑突然蓝屏。所有未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