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解和最后一丝祈求的目光。
她挽上丈夫的手臂,两人并肩,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消失在通往主宅的侧门之后。
沉重的门扉无声合拢,隔绝了内里令人窒息的奢华,也彻底隔绝了顾言过往十八年所拥有的一切。
宴会厅里凝固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怜悯、好奇、幸灾乐祸、事不关己……各种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顾言牢牢困在中央。
他成了这个曾为他庆祝生日的舞台上,最狼狈不堪的展品。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上。
这就是他成年的礼物。
这就是他血脉相连的父母,在他生命最重要的节点,亲手为他戴上的沉重枷锁。
他猛地弯下腰,一把攥紧了那破旧行李箱的拉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挺直脊背,拖着那个象征着被抛弃的行李箱,在所有人无声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宴会厅那扇通往外面未知黑暗的巨大正门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香槟塔的光芒在他身后渐渐模糊、远去,最终被沉重的门彻底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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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桥洞下的冷雨**
厚重的雕花大门在身后无声闭合,隔绝了宴会厅里残余的暖光与喧哗的余韵。
一股裹挟着湿冷水汽的夜风,毫无遮挡地迎面扑来,狠狠灌进顾言单薄的礼服里。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眼前是顾家庞大庄园延伸出去的私家车道,两旁精心修剪的树木在黑暗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沉默的守卫。
更远处,是城市边缘璀璨却冰冷的灯火,那曾是他俯瞰的风景,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彼岸。
雨水,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很快,雨势骤然加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迅速连成一片密集的水幕。
顾言身上的高级定制礼服瞬间被浇透,湿漉漉地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流淌,模糊了视线。
他拖着那只破旧的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旷无人的私家车道上。
昂贵的皮鞋踩在湿滑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很快就灌满了水,变得沉重不堪。
雨水冲刷着他身上残留的、属于那个世界的最后一丝香气——昂贵的古龙水、宴会食物的气味,统统被雨水带走,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夜晚和泥土的气息。
走了不知多久,私家车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道冰冷的黑色铁艺大门横亘在面前,象征着界限。
门卫室的灯光亮着,里面的保安显然早已得到指令,只是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冷漠地看着这个被驱逐的少爷,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顾言停下脚步,隔着铁门冰冷的栅栏,望着外面车灯交织、被雨水冲刷得光怪陆离的马路。
雨水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他眼中最后一点温度。
他不再看门卫室,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拖着行李箱,沿着铁门边缘的灌木丛,艰难地寻找着可以钻出去的缝隙。
锋利的枝叶刮破了他昂贵的礼服,也在裸露的手腕上留下细小的血痕,混着雨水,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终于,他在一处相对低矮的围墙角落,找到了一处被藤蔓半遮掩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