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起偏院墙
松鹤院的银杏叶被风卷着掠过廊柱,苏晚跟着丫鬟跨过门槛时,正见老夫人将羊脂玉镯搁在檀木案上。
玉镯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白,像浸了蜜的霜。
“来。”老夫人招招手,布记皱纹的手虚虚托住玉镯,“昨日你熬的枇杷蜜枣粥,倒让我这老肺舒服了大半。”
苏晚垂眸看那玉镯,腕间还戴着昨日老夫人赏的翡翠珠串。
她知道老夫人这是在立规矩——昨日的珠子是恩赏,今日的玉镯是L面。
侯府里的主母们,哪个不是从掌家权柄的镯子开始立威?
“晚儿愚钝。”她屈膝福了福,伸手时故意慢了半拍,“老夫人疼惜,晚儿受之有愧。”
老夫人浑浊的眼尾翘了翘,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往近带:“你这手生得巧,前日替我揉肩时,指节按的位置分毫不差。我瞧着,比那药铺的老大夫还准。”
话音未落,廊下突然传来动静。
翠兰抱着锦盒跨进门来,绣鞋碾过青砖的声音比平日重了三分。
她鬓边的珠花歪着,脸上还带着佛堂里熏的沉水香,却混着几分脂粉铺子的甜腻——苏晚昨日在角门闻到的,正是这味儿。
“老夫人。”翠兰喉头动了动,目光扫过苏晚腕间的玉镯,“婢子前日在佛堂抄经,听香积厨的张妈说……”她手指攥紧锦盒,“苏少夫人她爹当年是秀才,可秀才家的女儿怎会懂医?莫不是……”
“翠兰!”
一声冷喝撞破晨雾。
沈氏穿着月白撒花褙子立在门口,鬓边金步摇随着喘息轻颤。
她目光如刀剜过翠兰,又转向老夫人时立刻堆起笑:“母亲,我正寻您呢。昨儿庄子上送了新腌的糖蒜,您不是爱吃?”
老夫人的手从苏晚腕上收回来,漫不经心摩挲着玉镯:“你倒会挑时侯。”
沈氏脚步虚浮地挨过来,眼尾扫过苏晚时,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小贱人,才嫁进来三年,倒把老夫人哄得连陪嫁的玉镯都掏了?
苏晚垂眸掩住眼底暗涌。
她早看出翠兰今日不对劲——佛堂抄经的人怎会喷外院香粉?
沈氏来得又这般巧,分明是躲在廊下听了半晌。
当日傍晚,苏晚在偏院的药柜前翻找药材。
春桃捧着药杵站在一旁,见她突然将一张药方往案角一推,纸角垂在桌沿晃了晃。
“小姐,这是给老夫人的润肺方?”春桃凑近看了眼,“我帮您收进匣子里吧。”
“不用。”苏晚指尖拂过药柜上的陈皮,“今日天热,开开窗透透气。”
夜风掀起窗纱时,那张药方“刷”地落在地上。
春桃要去捡,被苏晚按住:“随它去,明早再拾。”
子时三刻,偏院的竹影在窗纸上晃成鬼影。
苏晚靠在软榻上假寐,听着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在窗下停了停,接着是瓦片轻响——有人翻了墙。
“吱呀”一声,门闩被挑开的瞬间,苏晚猛地翻身坐起,烛火“腾”地亮起。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翠兰蹲在地上,手里攥着那张药方。
她鬓发散乱,额角沾着草屑,见被撞破,嘴唇哆嗦着:“我、我来找春桃借……”
“借药方?”苏晚将烛台往前送了送,火光映得翠兰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姐姐既是佛堂当差,怎的大半夜来我院里?”
翠兰猛地将药方塞进袖中,转身就往门外跑。
苏晚望着她踉跄的背影,指尖叩了叩桌沿——鱼儿,上钩了。
第二日晌午,沈氏在镜前卸了半脸妆。
翠兰跪在妆匣前,将皱巴巴的药方展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