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药香藏锋芒,冷眼观人心
那夜月上柳梢头,老夫人又咳了。
苏晚守在塌边,银针在烛火上烤得微烫。
她指尖搭在老夫人腕间,能摸到那脉跳得像濒死的蝶。
“老夫人,晚儿要扎定喘穴。”
银针入肤的瞬间,老夫人浑身一震。
可那咳嗽声竟像被掐断的弦,渐渐弱了下去。
苏晚又命小丫鬟熬了碗杏仁百合粥,看老夫人小口咽下,这才退到廊下。
“苏少夫人好本事。”周嬷嬷端着茶盏过来,“老夫人方才睡沉时,嘴角还带着笑呢。”
苏晚接过茶盏,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父亲的药炉。
她望着松鹤院的月亮,轻声道:“周嬷嬷,老夫人的肺络伤了,得忌腥辣。往后用膳,还望您多留意。”
次日卯初,老夫人醒得比往日早。
她靠在软枕上喝着苏晚调的蜂蜜水,声音比昨日清亮许多:“昨儿夜里是谁守着?”
“回老夫人,是苏少夫人。”周嬷嬷替她拢了拢被角,“她在廊下坐了半宿,说怕吵着您。”
老夫人望着窗纸上渐亮的天光,没说话。
可等苏晚来请早安时,她却将自已腕上的翡翠串珠摘了一颗:“这珠子是我嫁进顾家时的陪嫁,给你镇镇宅。”
苏晚捧着珠子后退半步:“老夫人厚爱,晚儿受不起。”
“让你拿着便拿着。”老夫人挥了挥手,“去把早膳端来,我今儿想吃你熬的粥。”
消息传到沈氏耳里时,她正对着铜镜描眉。
“什么?老夫人把陪嫁珠子给了那克夫的?”沈氏的眉笔“啪”地折在妆匣里,“翠兰呢?把那蠢东西给我叫来!”
翠兰跪在地上,额头沁着细汗。
沈氏的鎏金护甲刮过她的脸:“你不是说她不过想博老夫人欢心?博到这份上,连我的话都要被压下去了?”
“夫人饶命!”翠兰抖得像筛糠,“婢子真不知她会医术……”
“滚!”沈氏抄起茶盏砸在她脚边,“明儿起,你去佛堂抄经。没我的话,不许出院子!”
深夜,偏院的油灯结了灯花。
苏晚翻开随身携带的牛皮纸笔记,墨迹未干的字在灯下泛着浅黄:“老夫人肺虚,忌辛;沈氏L热,喜食冰镇酸梅汤;翠兰……”她停住笔,想起白日里翠兰腕间的红痕——那是长期握重物才会有的茧。
窗外起了风,吹得窗纸簌簌响。
苏晚将笔记收进檀木匣,指尖抚过匣底父亲刻的“慎”字。
她望着案头老夫人给的翡翠珠子,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第二日晌午,松鹤院的丫鬟来传:“老夫人说苏少夫人照料得尽心,要赏东西。”
苏晚跟着丫鬟往松鹤院走,路过角门时,忽听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
她回头,正见翠兰抱着个锦盒从佛堂方向过来。
翠兰见她望来,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盒上的锁扣。
“苏少夫人。”翠兰扯出个笑,“老夫人疼您,您可要好生……”
“翠兰姐姐。”苏晚打断她,目光落在锦盒上,“这盒子看着新鲜,是佛堂新供的?”
翠兰的脸“刷”地白了。
她攥紧锦盒转身就走,裙角带起的风里,飘来一丝极淡的沉水香——那是二门外香粉铺子的味道。
松鹤院的门帘被掀起时,老夫人正摩挲着个羊脂玉镯。
见苏晚进来,她招了招手:“来,试试这个。”
翠兰抱着锦盒站在廊下,望着门内的人影,喉结动了动。
她摸出袖中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沈氏的字迹:“探清老夫人意图,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