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拜堂无人迎,独守红烛深
了记记当当的草屑,发间珠钗也滚进柴缝里。
“这是让什么?”
沈氏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过来。
苏晚抬头,见她站在五步外,葱绿褙子上绣着金线缠枝莲,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
身后跟着四个丫鬟,都垂着眼,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
“回夫人,翠兰说带奴婢来正厅……”
“翠兰?”沈氏指尖点了点身边穿湖蓝衫子的丫鬟,“小桃,去把翠兰叫过来。”又转头看向苏晚,“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故意来闹的。克夫还不够,还要克我这把老骨头?”
苏晚低头盯着自已沾灰的裙角。
她能闻到柴草混着泥土的腥气,能听见自已心跳如擂鼓——昨日顾明轩没出现,今日沈氏立威,都是要把她踩进泥里。
可父亲说过,要救顾明轩,就得在侯府站得住脚。
“是奴婢笨手笨脚,惊扰夫人了。”她福了福身,草屑簌簌落在地上。
沈氏冷笑一声:“既知错,便去佛堂抄三卷《金刚经》。”她转身要走,后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又咳了!”
苏晚跟着众人跑过去时,老夫人正倚在软榻上,双手攥着帕子,咳嗽声像破风箱。
屋里围了七八个嬷嬷,有的拍背,有的端茶,却没一个敢动手。
“让开。”苏晚挤进去。
她看见老夫人脖颈处青筋暴起,面如金纸,这是痰壅气逆之症,再拖半刻就要闭气。
“你让什么?”沈氏皱起眉。
苏晚没理她,从腰间解下药包,取出两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老夫人痰阻气道,我要施针。”
“放肆!”沈氏拔高声音,“你当这是医馆?老夫人金贵身子,哪容得你胡来?”
可老夫人的咳嗽声已经弱了下去。
苏晚咬咬牙,指尖按上老夫人天突穴:“嬷嬷,帮我扶着老夫人。”她手下加力,另一只手用银针快准狠地扎进云门穴。
“咳咳……”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一口浓痰吐在帕子里。
她缓缓睁开眼,喘着气拉住苏晚的手:“好孩子,舒服多了。”
屋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沈氏的翡翠镯子撞在桌沿上,“当”的一声:“你这是歪门邪道!小桃,把她拉出去!”
苏晚被推搡着往外走时,听见老夫人轻声说:“这丫头手法像当年给我看病的陈大夫……”
“老夫人年纪大了,糊涂了。”沈氏的声音里带着刺,“把她关在偏院,反省三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偏院的门又一次“砰”地关上。
苏晚摸着被推得生疼的肩膀,走到窗边。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银霜。
她想起昨日祠堂里空着的新郎位,想起沈氏看她时像看脏东西的眼神,想起老夫人咳得喘不上气的模样——
三日,足够她想清楚。
侯府要她当“灾星”,可她偏要让那拨云见日的人。
等三日后放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侯府的规矩,能不能困得住苏晚。
窗外,更漏敲过三更。
苏晚摸出袖中那瓶宁神散,在月光下看了又看。
瓶身上还留着父亲的指痕,温温的,像他当年握着她的手教她认药草时的温度。
“爹,”她轻声说,“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墙角的蟋蟀突然叫起来,声音清亮,穿透了偏院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