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级收藏家或财阀代表,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和议论。空气因金钱的激烈角逐而变得灼热紧绷。我隔着墨镜,冷静地注视着这场因我的作品而掀起的风暴,左手无意识地轻轻搭在右手手背上。那里,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因五年废寝忘食的练习和无数次实验灼伤留下的细微疤痕,此刻仿佛也在微微发烫。
一千万!一个沙哑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势在必得的蛮横。是石油大亨维克托。全场为之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嗡鸣。
一千一百万!另一个方向传来沉稳的叫价。
一千两百万!维克托毫不退让。
一千三百万!
价格仍在攀升,但节奏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加价都带着沉重的考量。维克托志得意满地环视四周,仿佛幻梦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一千三百万!第一次!一千三百万!第二……
三千万!
一个冰冷、低沉、如同大提琴最低音弦震颤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如同惊雷般炸响!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的议论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
全场死寂!
所有的声音、动作,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一千三百万到三千万!这已经不是竞价,这是毁灭性的碾压!是赤裸裸的、用金钱堆砌而成的宣告!
无数道目光,惊愕、探寻、难以置信,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循着那个声音的来源,射向宴会厅最深处、光线最为幽暗的那个角落!
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几乎要破膛而出!那个声音……即使被时光打磨了五年,即使隔着喧嚣的人海,我也绝不会认错!每一个音节都曾刻进骨髓,带着冰渣的温度!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冰冷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我僵坐在丝绒座椅上,隔着深色的镜片,清晰地看到那个角落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
宴会厅顶部的追光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极其精准、冷酷地,啪地一声,骤然打亮!
强光撕开幽暗,如同舞台剧的高潮降临,将那个角落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顾承泽。
一身剪裁完美、冷硬如铁的纯黑色高定西装,勾勒出他依旧挺拔迫人的身形。他站在那束惨白刺眼的光柱中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那双曾经盛满傲慢和冰冷轻蔑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布满了骇人的、蛛网般密布的血丝,猩红一片,死死地、如同锁定猎物般,穿透人群和空间的距离,牢牢地钉在我的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是难以置信的狂乱,是某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燃烧的悔恨和绝望!
时间,空间,鼎沸的人声,闪烁的镁光灯……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这双猩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注视下,扭曲、模糊、褪色,最终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真空。
拍卖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价和变故震得呆滞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三……三千万!这位先生出价三千万欧元!还有……还有更高的吗他的声音在巨大的寂静中显得异常突兀。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三千万欧元!这个数字本身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极限和承受能力。维克托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号牌,脸上满是挫败和不解。
三千万第一次!
三千万第二次!
三千万第三次!
拍卖槌落下,发出清脆而沉重的一声响,如同命运的最终宣判。
成交!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