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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大半年,乔许坐在五楼病房的沙发上看书。
天气炎热,她脸上缠满绷带,即便病房里开着空调,也要时不时挠挠伤口。
“乔小姐,快回病房吧,待会霍医生要来给你拆线。”
护士推门进来提醒,整栋楼的小护士都知道,脸颊受伤不得不整容的乔小姐倘若不在三楼的病房,那就一定在这里。
乔许答应着合上书,趿拉拖鞋信步走到床边。
她俯下身亲了亲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老公,我去去就回,你乖乖休息,等我回来给你擦身体。”
“哎哟,你们夫妻真是恩爱,都快羡慕死我们啦!”
随着小护士打趣调笑,乔许走出病房,她没看见,男人的手指几不可查动了好几下,眼皮也在咕噜噜乱转。
回到自己的病房,恰好碰见来拆线的医生。
那次事故,凭借藏好的匕首,乔许死里逃生,跳下车的那一刻,她没了命地朝着收费站狂奔,绑匪自然弃车潜逃。
但她不敢跟人说自己是被绑架的,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以为她是个寻求帮助的叫花子,于是借了手机让她联系家人。
这才和爷爷派的人接上头,顺利返回。
五年仿佛做了场梦,父母早逝,因为她的任性爷爷病了好几场。
乔许声泪俱下道了歉,接着便住进医院做了半年的修复手术,她特意和段天昊选在一家,毕竟是为找她才出的事,照顾病人的责任应该由她来扛。
除正常治疗外,她每天都往段天昊那儿跑,两家本是世交,青梅竹马的关系没有隔阂,医生也说兴许患者听见喜欢的人的声音,对病能有帮助。
这期间甚至和段天昊领了证,段父段母见她这样,也就不好过多责怪。
拆下绷带,医生做了简单检查,一旁的护士递来镜子。
只见镜子中,久违地出现乔许原本的脸,没有经历过任何整容的脸,和唐烟烟只有眼睛相似的脸。
她喜极而泣,捂着嘴欣慰地左看右看。
“乔小姐恭喜,你的脸已经修复完成,从明天起可以正式出院!”
脑海中所能想到分享这个好消息的第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天昊,也许是亏欠也许是习惯,她现在总喜欢将心里的秘密说给他听。
尽管无人回应,但她乐此不疲。
明明小时候,追在她身后的话痨鬼是段天昊,没想到现在双方掉了个个儿。
听完医生的嘱咐,又对着镜子打扮了几分钟,随后终于迫不及待地往五楼跑。
可不知怎的,段天昊房间门口围满了人。
“乔小姐快来!你老公醒啦!”
熟悉的小护士远远冲她挥手,恢复的喜悦瞬间被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代替。
直到看见被前来检查的医护人员包围着的段天昊,乔许忽然觉得畏惧。
医生说大部分植物人都能听见声音,只是身体不能动,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连离家出走的五年时光也一并交代。
假如段天昊真的听见并记住,那会不会嫌弃她?
况且她是他昏迷五年的罪魁祸首,五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五年?
想到这里,乔许停在门口怔怔发呆。
视线中,段天昊疲惫的脸努力转过来,并对着她勉强绽了个温暖和煦的微笑。
一如多年前,帅气干净的大男孩放学后拉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表白,也曾有过心动,不过小时被爷爷宠上天,总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值得珍惜。
转而追求轰轰烈烈飘渺的虚无。
是以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迎接望向自己的目光,更不敢收下那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