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许星辰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攥着右手手腕，额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

    数到三。林远用钢笔挑起许星辰的下巴，说我放弃比赛。

    钢笔尖在苍白的皮肤上压出凹痕。晓雨后退时，书包里的蓝风铃突然滑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让空气瞬间凝固——林远猛地转头，镜片上晃过一道冷光；许星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目光却直直刺向声源处。

    三双眼睛在尘埃飞舞的光柱中轰然相撞。

    晓雨弯腰捡起钥匙扣的动作像慢镜头。蓝风铃裂了道细缝，阳光穿过裂纹，在她掌心投下一道蓝色的伤痕。

    第二章

    午夜钢琴与匿名信

    第一节

    梧桐中学的午夜被雨水浸泡得发胀。苏晓雨蹲在音乐教室外的消防楼梯上，素描本垫在膝盖上，铅笔尖在9月16日的日期下方划出凌乱线条。

    ——23:47，音乐教室亮灯。

    ——00:03，琴声停止。

    ——00:15，重物落地声。

    这是她连续第三晚记录的时间表。雨水顺着铁质楼梯滴在素描本上，晕开了钢笔写下的许星辰右手小指活动轨迹观察记录。

    突然，琴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晓雨猛地抬头，看见许星辰的侧影被投在窗帘上，像幅被雨水洇湿的水墨画。他弹的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左手音符沉重如铅，右手小指始终悬在琴键上方，像只折翼的鸟。

    啪！

    琴盖重重砸下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夜鹭。晓雨看见许星辰的右手被夹在琴盖与琴键之间，他却没有立即抽出来，反而用左手更用力地压下去。鲜血顺着黑漆琴身滴落在白键上，像一串突兀的升号。

    晓雨摸出蓝风铃钥匙扣，金属铃舌在雨夜里发出清越的颤音。琴声戛然而止，窗帘被猛地拉开——许星辰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右手悬在胸前，血珠顺着指尖滴在衬衫第三颗纽扣处。

    第二节

    校医室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铁锈味。晓雨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小心翼翼擦过许星辰右手小指的淤血。指关节处有旧伤叠着新伤，像棵伤痕累累的幼树。

    为什么是蓝风铃许星辰突然开口。他左手转着那枚银色指环，指环内圈刻着Etoile——法语里的星辰。

    晓雨从书包里取出保温杯，热气腾起时露出杯底的蓝色玻璃渣：这是我爸最后一个生日送的。她转动杯身，露出底部刻着的病例编号JH-2047，那天他举报了七起违规手术。

    许星辰的指环突然停在某个角度。晓雨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个针尖大小的疤痕，和她父亲遗照上的一模一样——医疗事故举报人特有的标记。

    你父亲的事…许星辰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不是自杀。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远拿着物理竞赛报名表站在门口，金丝眼镜上沾着雨水：真感人。他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琴谱，继父让我通知你，明天钢琴就要被运走了。

    第三节

    匿名举报信出现在公告栏那天，梧桐中学炸开了锅。信上详细记录着林远操纵慈善捐款、篡改竞赛名单的证据，末尾画着个蓝风铃简笔画。

    晓雨在人群外围看见了许星辰。他右手缠着绷带，左手拿着她昨晚遗落在音乐教室的素描本。本子翻到最新一页——那里画着林远踩住许星辰右手的场景，角落里写着JH-2047的编号。

    你干的许星辰把她拉到楼梯间。阳光透过玻璃窗棂，在他脸上投下监狱栏杆般的阴影。

    晓雨摇头时，蓝风铃在口袋里发出轻响。她突然发现许星辰今天没戴那枚银色指环，而他的右手小指——正以完全正常的弧度弯曲着。

    你的手…

    十年前被钢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