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路,最终推导出一个奇异但逻辑自洽的表达式解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比解开高考压轴题强烈百倍的豁亮感穿透了所有疲惫!不是因为找到了标准答案,而是他真正用自己的想,撬开了一道通往抽象世界的新门缝!虽然它微小、艰难,但那份穿透迷雾后收获的理解碎片,其重量远比一个正确公式更令人心醉神迷。那份来自自我探索的微小光亮,像严冬暗夜里一颗悄然自燃的、倔强的星火,足以温暖他继续走下去的全部勇气。他拿起笔,在草稿纸边缘空白处,工整地写下了一个词: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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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宿舍楼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布局像鸽舍,狭窄的单人间里塞下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简易书架就所剩无几了。日光灯管发出恒定但缺乏温度的白光。此时已是深夜,房间里一片狼藉。靠墙的简易木板床上堆满了打印出来的论文、演算稿纸,有些被揉成了团散落在地。一个硕大的、印着XX理工字样的行李蛇皮袋歪在墙角,拉链敞开,里面胡乱塞着书和衣服。书桌上散落着撕开的方便面调料袋、空矿泉水瓶和一叠厚厚的打印文件——顶端印着刺眼的四个字:拒绝通知。
图一凡头发蓬乱,眼睛赤红,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焦躁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踱步。每走一步几乎都要撞到墙或踢开地上的纸团。失败的苦涩和无处宣泄的愤怒如同粘稠滚烫的沥青,包裹着他的五脏六腑,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汗水和一种绝望的酸腐气味。他猛地扑到书桌前,抓起那份来自另一个顶尖研究所的婉拒邮件,看着末尾那句感谢申请,祝你在未来道路上取得更大成就的标准客套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啊——!一声压抑的、像从胸腔最深处撕扯出来的低吼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他粗暴地推开桌上的杂物,抓起笔筒里削铅笔的小刀!左手按在布满灰尘和零碎物品的书桌上,右手剧烈地颤抖着!刀刃冰冷的锋锐抵住了左手腕内侧的皮肤!绝望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烫得他浑身发抖!只需要一划!只需要一划!这些如影随形、啃噬骨髓的耻辱、无力感就他妈全消失了!那刀刃压迫皮肤的冰冷触感带来一种诡异而残酷的诱惑。
就在刀锋即将刺破表皮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猛烈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
持续的、执拗的震动,像一个不屈的灵魂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壁嘶吼。
动作骤停!图一凡的右手死死攥着刀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白一片,整个手臂僵硬如同雕塑。他的身体还维持着那个将落未落的姿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巨大的震动几乎要撕裂单薄的胸膛。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衣衫。手机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顽强地嗡鸣着,固执得像是要将那致命的寂静撕开一道裂缝。
过了足有几个心跳般漫长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图一凡赤红的双眼缓缓垂下,聚焦在自己那只因为僵硬而微微颤抖的、攥着刀柄的右手上。手腕内侧的皮肤被刀尖摁下去一个小小的、清晰的白色凹坑,微微刺痛着。左手伸向口袋,指尖碰到了那个在绝望边缘不断震动、散发着不妥协热度的塑料外壳。动作是迟滞的,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
屏幕亮起。没有名字,是家里那个小小的固定电话的号码!那个承载着父母柴米油盐日常的老式座机。
指尖颤抖着滑过冰冷的玻璃屏,划开接听。
喂……他开口,声音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煤渣。
……凡娃子母亲赵巧芬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穿过冰冷的电波,带着一种日常的、朴实的关切,咋恁晚还没睡哩听着声儿……咋哑成这样感冒了
没有质问,没有期待结果的刺探,只有最简单的、出于本能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