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着一丝冰冷的决绝,去,把妆匣最底下那个红木小盒拿来。
云苓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立刻扑到梳妆台前,手忙脚乱地翻找。很快,她捧来一个巴掌大小、雕着简单云纹的红木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色泽温润、雕工却略显朴拙的白玉佩佩。玉质并非极品,但触手生温。这是父亲在我十岁生辰时,亲手为我系上的。玉的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篆体珞字。这是我真实身份唯一的物证,也是我最后、最危险的赌注。
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那温润的玉质似乎汲取了我掌心的冰冷,也给了我一丝虚妄的支撑。我将那张催命的纸条凑近烛火,橘黄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上来,瞬间将那些罪恶的字迹吞噬,化作一小撮蜷曲的灰烬。
听着,
我盯着跳跃的火苗,声音低而清晰,如同淬火的冰,若有人来问,关于我的家世,一个字都不许提。无论发生什么,咬死你就是内务府分派给我的宫女,对我入宫前的事,一概不知。明白吗
云苓用力点头,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眼神却因我的镇定而勉强安定下来。
至于这个…
我看着手心的玉佩,眼神晦暗不明。将它戴在身上太危险,随时可能成为指认的证物。藏起来又能藏到哪里这深宫之中,何处是安全的角落
就在我心思电转之际,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碎玉轩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院门被粗暴地撞开!
沈选侍何在!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几个身着慎刑司特有靛蓝色袍服、腰佩铁尺、面容冷硬如铁的太监,在一名穿着深青色宫正司女官服饰的中年妇人带领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隕,带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瞬间将狭小的西偏殿围住。冰冷的铁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为首的女官,面容刻板,法令纹深重,目光如刀般扫过我,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令人心寒的威压:
奉贵妃娘娘谕旨!查选侍沈氏,身世存疑,涉嫌冒名顶替,欺瞒圣听!即刻锁拿,押送慎刑司,严加勘问!带走!
两个如狼似虎的慎刑司太监立刻上前,冰冷粗糙的手如同铁钳般,一左一右狠狠扣住了我的胳膊!巨大的力道传来,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云苓尖叫一声,想扑上来,却被另一个太监粗暴地推开,踉跄着撞在桌角。
我没有挣扎,任由那铁钳般的手将我拖拽起来。袖中的药囊在拉扯中滑落,无声地掉在地上,沾染了尘土。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枚被我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嵌入皮肉的白玉佩,在那女官冰冷的视线扫过来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借着被拖拽的踉跄之势,手臂猛地一挥!
一道温润的白光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墙角那个半旧、积着灰尘、尚未更换的炭盆深处!灰白色的香灰腾起一小片,瞬间将玉佩完全掩埋,只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凹痕。
走!
慎刑司太监厉声呵斥,粗暴地将我向外拖去。
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云苓撕心裂肺的哭喊。昏黄的宫灯在廊下摇曳,将我被拖拽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投射在冰冷的宫墙上,像一个即将被吞噬的、绝望的鬼影。通往慎刑司的路,幽深、漫长,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都踏在寒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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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牢房,深藏于宫苑最幽暗的角落。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一个巴掌大的气孔,透进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天光。空气污浊不堪,混杂着浓重的霉味、血腥气、排泄物的恶臭,还有一种陈年铁锈和恐惧凝结成的、令人窒息的味道。石壁冰冷刺骨,地面永远湿漉漉的,角落里堆着肮脏发霉的稻草。
我被粗暴地推进一间狭小的囚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