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着污垢的泪水，瞬间在寒风中变得冰冷刺骨。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日夜不息地绞紧。他错了，错得离谱！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杀死了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光，然后将自己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眼皮越来越重，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风雪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裙子的单薄身影，静静地站在巷子口，背对着他，望着远方。是苏念！

    苏念！等等我！

    顾北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呼唤，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残肢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摩擦，留下暗红的血痕。他伸出手，拼命地向前够着。

    然而，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身影在漫天风雪中，如同泡影般，缓缓消散。

    嗬……

    顾北城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最后一点意识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风雪呜咽着，很快覆盖了他蜷缩的身体，覆盖了他伸出的、徒劳的手，也覆盖了那只掉落在污雪中、被踩得变形的空针管。

    第二天清晨，扫街的清洁工发现了这个冻僵在垃圾桶旁的流浪汉。

    啧，又死一个。

    清洁工麻木地用扫帚拨弄了一下那具覆盖着薄雪的僵硬尸体，摇了摇头。破编织袋从尸体僵硬的怀中滑落，里面除了一些发霉的碎屑，只有一张被反复摩挲、早已褪色发脆的旧报纸碎片。

    碎片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日期标题——正是十年前，海神号沉没的新闻日期。日期旁，似乎有人用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笔画深刻，透着无尽的绝望与执念：

    **念…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