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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
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被抽筋剥皮的死狗。
我跪在散发着腥臭的污水里,一株株捡起父母天不亮就采摘的有机蔬菜。
沾着狗尿的菜叶在掌心腐烂,像极了我那被欺骗践踏得稀碎的五年婚姻。
好在,一千万的债务已经还完,我也可以离开了。
电话铃响。
“沈暮雪,听说你愿意回来了,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
“两天后。麻烦你了,师兄。”
挂断电话,我定了两天后飞往伦敦的特价机票。
傍晚,我拖着满身污秽爬进家门。
陆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身上臭得我都要犯病了。”
可这个号称“见到灰尘就会吐”的“自闭症患者”,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仔细地擦拭着洛菲那只杜宾犬的爪子。
换作从前,我会立刻冲进浴室,边道歉边用钢丝球把自己刷到脱皮。
但此刻,我只是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
他突然放软语气,像在哄不听话的宠物。
“沈暮雪,今天是我有些过分了。”
“但你知道小乐的定制皮鞋要多少钱吗?我们还在负债...”
我打断他。
“你欠的这笔债,我已经还清了。”
为了还债,我拼命工作,为了多卖一颗菜多赚一毛钱大声吆喝到失声,为了下班后还有力气兼职送外卖喝红牛喝到胃出血。
为了帮我,父母卖掉了城里的房车回到乡下种地。
起早贪黑,夜以继日。
一千多个日夜,丝毫不敢歇息。
而陆川,这个以“自闭症”为由从不工作的男人,却坐享其成。
房间里,我沉默地收拾着行李。
陆川的声音响起。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