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人该铁石心肠。可看你们……他挠了挠后颈,她值得你留下。
谢昭替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我也值得她留下。
我踹他脚背:臭美。
三日后,青梧带着银铃去了边界。
韩立说她走时哼着小曲,像去赴什么好约。
谢昭的肉身稳了,能站在太阳底下替我搬卦摊。
从前摆个罗盘要我喊八遍谢昭来搭把手,现在他天没亮就把红布铺得整整齐齐,连卦签都按我习惯的顺序码好。
小桃蹲在绣坊门口啃瓜子:晚照,你家那位今早替王婶追跑丢的鸡,浑身沾着草叶子,偏要说是替你讨的‘驱邪草’。
我扫了眼正蹲在摊前逗猫的谢昭——他确实沾了草叶子,正举着根狗尾巴草冲我晃:娘子,这草能旺姻缘。
我抄起卦筒作势要砸:再胡说八道,今天没糖蒸酥酪!
他立刻把草别在我鬓角:不胡说,我给你算过了。
算什么
算我和娘子的姻缘。他蹲下来与我平视,眼尾泪痣在阳光下泛红,从你替我挡林三娘那爪开始,从你用命换我活开始,从你骂我臭美却偷偷往我帕子上绣并蒂莲开始——他握住我摆卦的手,这姻缘,早该定了。
我耳尖发烫,抽回手时摸到腕上红绳。
是他恢复肉身后编的,说活人的红绳才系得牢。
街坊们开始起哄。
张婶端着刚蒸的馒头:晚照啊,你们这婚期该定了!上次谢先生替我家小子驱邪,非说要等‘明媒正娶’才能收赏钱!
李叔敲着烟杆笑:那小子啊,前日买了块红绸子,藏在衣柜最里头,当宝贝似的。
我转头看谢昭。他正低头整理卦签,耳尖比我还红。
夜里收摊,他提着灯笼送我回屋。
路过西街老槐树时,他突然停步,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
这是
前日去鬼市。他打开布包,里头躺着对银镯子,刻着并蒂莲,那老鬼头说,活人用鬼市的银器,能镇百年姻缘。
我摸着镯子上的纹路:谁要和你镇百年
我要。他攥住我手腕,把镯子套进去,娘子,明日我去请张婶当媒人。
急什么
不急。他低头亲我发顶,和那日在乱坟岗一样,但我怕——
怕什么
怕再等一日,就多一日没名没分看你被人喊‘苏姑娘’。他喉结动了动,我想听人喊你‘谢夫人’。
我没说话,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身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艾草香——是我前晚给他缝的香包。
风掀起灯笼的纸罩,暖黄的光裹着我们的影子。
远处传来小桃的吆喝:晚照!谢先生!张婶说明早带庚帖来!
谢昭笑出声,把我往怀里拢了拢:娘子,这次换我等你应。
我捏他腰:应什么
应我——他声音轻得像落在发梢的月光,应我一生。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时,我摸到枕头下那个空了的红绸包。
里头原本躺着块碎玉,现在换成了张皱巴巴的纸,是谢昭用毛笔写的:谢昭,字明远,庚帖在此,待苏晚照应。
我把纸贴在胸口,听见他在隔壁屋翻箱倒柜的动静——准是在找藏起来的红绸子。
明天啊……
我闭眼前想,明天张婶来的时候,我该先骂他急什么,还是先应了
反正——
我勾了勾腕上的银镯子,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反正他跑不掉了。
第10章
鬼夫成亲那夜,我被师父的信吓醒了
我是在掀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