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沫。
旁边的几个矿工麻木地看了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是默默地离远了一点,仿佛怕被传染上什么不祥。
老…老周头又咳血了一个离陈哲稍近、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矿工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麻木,他那个位置,靠近废灵脉支线,吸进去的都是毒瘴气…能撑这么久,算命硬了。
另一个矿工麻木地接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呓语:命硬命再硬也抵不过每天的定额…前天累倒被拖出去的张麻子,听说…听说扔进废矿坑了。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连裹尸的草席都没有。
陈哲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死死盯住老周头那枯槁颤抖的背影,又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同样麻木、绝望、被生活榨干了所有生气的脸孔。最后,他的目光落回自己崩了口的锄头上,落回那沉重得仿佛能压断脊梁的背筐上。
一个冰冷、清晰、如同闪电般撕裂黑暗的概念,猛地击中了他疲惫不堪的大脑——剩余价值!
劳动力…在这里就是矿工的生命力,他们的时间,他们的健康!陈哲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仿佛大脑里有一座尘封已久的图书馆被骤然点亮。生产资料…是这片灵脉!是挖掘灵矿的工具!是维持这个剥削系统运转的暴力机器!全都被内门弟子,被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垄断着!
矿工们每日拼死拼活,开采出蕴含灵气的矿石…这些灵气,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价值’!是他们用血汗、用寿命凝结出来的!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腔剧烈起伏,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洞悉真相的冰冷战栗。可他们得到了什么勉强维持最低生存的劣质辟谷丹能缓解一点疲劳却无法弥补根本损伤的粗劣药渣还有…随时可能降临的鞭子、死亡和废矿坑
而那些垄断了‘生产资料’的剥削者呢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坐享其成!矿工们创造的绝大部分价值——那些精纯的灵气,那些炼制成的丹药、法器、支撑宗门运转的资源——都被他们无偿占有了!这就是赤裸裸的、血腥的、敲骨吸髓的剥削!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那冰冷而锐利的剖析,此刻在陈哲眼前变得无比鲜活、无比残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这不是书斋里的理论,这是矿洞深处,用矿奴的血肉和白骨书写的现实!
他们…被异化了…陈哲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灵魂深处的悲怆。矿工们不再是人,他们只是挖掘灵石的工具,是庞大剥削机器上一个个磨损的零件。他们的健康、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未来,都成了可以为了价值而被牺牲、被压榨的代价!
一股源自理论、却比岩浆更炽热的火焰,开始在陈哲冰冷的胸腔里燃烧起来。这火焰烧灼着他的疲惫,烧灼着他的恐惧,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决心。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这些被蒙蔽、被压榨的劳动力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他们手中掌握着何等巨大的力量!
休息的钟点——其实只是监工们吃饭的短暂间隙——终于到了。矿奴们像被抽掉骨头的泥偶,瘫倒在冰冷的矿洞地面上,贪婪地喘息着,拿出怀里硬得像石头、散发着霉味的杂粮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
陈哲没有吃。他强忍着饥饿和身体的极度抗议,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个蜷缩在角落、依旧咳个不停的老周头身边。老人像一截枯朽的树根,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老周叔陈哲蹲下身,声音尽量放得平缓,递过去自己那块同样硬邦邦的饼子,喝点水,顺顺气。他解下腰间那个油腻的皮质水袋——里面只有浑浊的、带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