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辱的记忆尖锐地刺穿着重生后的神经。江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滔天恨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
就在这时,人群中心传来一声恰到好处的低呼,带着惊惶和无助。
哎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江雨柔端着红酒杯的手不小心一歪,深红的酒液精准地泼洒在她纯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污渍。她小脸煞白,眼圈瞬间就红了,无助又委屈地看向陆沉的方向,贝齿轻咬着下唇,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时机到了!和前世一模一样!
陆沉眉头立刻蹙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他毫不犹豫地放下酒杯,几步就跨到江雨柔身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柔柔,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别怕,只是裙子脏了。他旁若无人地掏出昂贵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酒渍。
那副体贴备至的模样,与刚才站在江晚身边时的淡漠敷衍,形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安抚好江雨柔,陆沉这才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几步之外、孤零零站着的江晚。他脸上那点面对江雨柔时的温情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命令口吻,冰冷、理所当然,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傲慢:
晚晚,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柔柔的裙子脏了,穿着不舒服。你去楼上她的休息室,把她备用的那套香奈儿礼服拿下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雨柔脚边蹭到的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补充道,如同在吩咐一个最低等的仆役,顺便,帮她把鞋子也擦干净点,别让碎屑硌着脚。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那些端着酒杯、低声谈笑的名媛绅士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江晚。有好奇,有玩味,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更多的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看热闹的冷漠。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再次低头,再次认命,再次上演那场舔狗的戏码。几个和江雨柔交好的名媛,甚至已经露出了看好戏的得意笑容。
江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数秒。陆沉见她没反应,眉头拧得更紧,不耐烦地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语气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江雨柔则适时地抬起头,对着江晚露出一个柔弱又带着点歉意的微笑,声音细细软软:姐姐,麻烦你了…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这声姐姐,此刻听在江晚耳中,比毒蛇的嘶鸣更令人作呕。
前世那十年卑微隐忍的岁月,雨夜临死前的冰冷绝望,陆沉那句一条赶不走的狗…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她脑中轰然炸开!那积压了十年的屈辱、痛苦、不甘和焚天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熔岩,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的枷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默默承受时——
江晚动了。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海面。她没有走向楼梯的方向,反而优雅地、不疾不徐地转过身,走向旁边侍者端着的托盘。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稳稳地拿起了一杯盛满浅金色酒液的香槟杯。剔透的水晶杯壁折射着璀璨的灯光,映出她眼底深处那一片冰封万里的寒芒。
她端着酒杯,踩着脚下那双前世让她脚趾磨出血泡、此刻却因心境不同而显得无比稳当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朝着陆沉和江雨柔的方向走了回去。
高跟鞋敲击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笃定,在骤然变得极其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心。
陆沉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浓重的不悦取代。他刚要开口呵斥——
江晚已经走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