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腹,像凝固的污血。真脏。
她轻声说,语气平静无波,却让沈微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那天晚上的安神茶,味道苦涩得异常。沈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牢笼的困兽。她假装顺从地接过杯子,在转身倒水的瞬间,将大部分深褐色的液体倒进了水池深处,只留下杯底浅浅一层。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也是她意识深处对自由和过去发出的微弱呼应。
6第五章
标本与玫瑰
刻意减少药量摄入,如同在黑暗的冰层上凿开一个小孔。沈微昏沉的头脑开始缓慢地恢复一丝清明,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残骸,带着尖锐的棱角纷纷上浮:
初遇时,林晚精准捕捉到她锁骨小痣的、那穿透灵魂般的目光——那根本不是偶遇!
苏琪被猩红颜料覆盖吞噬的笑脸!
画展上闪光灯下无处遁形的羞耻和恐惧!
药瓶上被撕掉的标签!
那个藏在书架深处的素描本上,密密麻麻跨越了半年之久的窥视画像——她吃饭、走路、发呆,甚至睡觉的模样!
还有那些安神茶带来的昏沉和顺从……
这不是爱。
这是处心积虑的围猎!是披着艺术和深情外衣的、彻头彻尾的吞噬和毁灭!
一股冰冷的、淬了毒的恨意,像从地狱深渊蔓延而出的荆棘藤蔓,瞬间缠绕住沈微的心脏,疯狂滋长,刺得她鲜血淋漓!她不再是一具任人涂抹的空白画布!一个带着毁灭气息的计划,在她沉寂已久的眼底悄然成形——她要逃!但这一次,她不再祈求全身而退。她要让林晚也尝尝被标记、被凝视、被摧毁最珍视之物的滋味!她要在这扭曲的祭坛上,亲手砸碎林晚的神像!
她开始更积极地配合林晚的创作,甚至主动提出构思,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林晚式的温柔:晚,我想……试试在月光下作画。只点一支蜡烛,影子会拉得很长,很有戏剧张力,像……一场古老而神圣的献祭仪式。
她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
林晚眼底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她的缪斯,她的玫瑰,活过来了!并且主动走向祭坛!这种心甘情愿的献祭,远比被迫屈服的标本更让她灵魂颤栗!她激动地握住沈微的手,指尖冰凉而用力:好!好!我的微,你终于……终于完全属于我了!这将是我们的……永恒圣礼!
深夜,万籁俱寂。巨大的画室里,只有一支蜡烛在摇曳,投下巨大而晃动的阴影。沈微只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月光和微弱的烛光在她身上交织出脆弱又圣洁的光晕,也勾勒出她颈间那枚冰冷的荆棘玫瑰项圈。她微微仰起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眼神投向无尽的黑暗虚空,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引诱。
林晚完全沉醉在这极致的美与驯服中,画笔在画布上疯狂舞动,捕捉着光影的每一丝变幻。她的眼神炽热,充满了对杰作即将诞生的无限期待。她太专注于她的缪斯,她的祭品,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沈微垂落在身侧的手,正极其缓慢地、带着必死的决心,一点点移向旁边矮几上那把用来裁切画布的——锋利刻刀。冰凉的金属刀柄,被她因紧张和恨意而汗湿的掌心紧紧握住,如同握住了通向地狱或自由的钥匙。
7第六章
淬火的荆棘
刀锋的冷意刺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沈微的头脑异常清醒,所有的混沌和迟疑都被燃烧的恨意焚毁。她看着画架后林晚近乎痴狂的侧脸,那双曾让她沉溺、如今只让她作呕的美丽眼睛里,此刻只映着画布和那扭曲变形的占有欲。那里没有她,只有一件名为缪斯的艺术品。
时机到了。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