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睛。
时间在死寂和雨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止痛药的副作用,或许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透支,意识开始模糊,沉重的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涌上来,试图将我拖入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没的边缘,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剪影。
是林薇。
她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残留的睡意瞬间被驱散,身体再次僵硬起来。她又想干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似乎穿透房间的昏暗,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像冰冷的蛛网笼罩下来。
过了几秒,也许更久。她终于动了。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那是一个……保温桶
金属的外壳在走廊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
然后,她没有任何停留,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她转过身,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的光线里,如同她来时一样突兀。
走廊的光线被重新合拢的门切断,房间里再次陷入昏暗,只有窗外雨水的反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扭曲的影子。
我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地毯上那个突兀出现的保温桶。它像一个沉默的谜题,一个带着温度的陷阱。
胃部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我才意识到,从车祸到现在,除了那几片药,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饥饿感混杂着巨大的恐惧和疑虑,在胃里翻搅。
她……送吃的
下毒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我盯着那个保温桶,像盯着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饥饿感越来越清晰。最终,生理的本能压倒了极度的恐惧和怀疑。我挣扎着,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身,忍着肋骨的钝痛,一步一步,挪向门口。
保温桶静静地立在那里。我蹲下身,手指颤抖着,迟疑地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拧开盖子。
一股温热、带着食物香气的白雾瞬间升腾起来,氤氲了我的视线。
里面是……熬得浓稠软糯的、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白粥。
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只有白粥。
温热的,干净的,散发着朴素香气的白粥。
我看着那升腾的热气,看着那细腻的米粒,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一动不动。
窗外,暴雨如注,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发出永无止境的喧嚣。
雨声。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敲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像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喧嚣。
我蹲在门口,指尖还残留着保温桶金属外壳的冰冷触感。盖子敞开着,温热的米粥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米油味道,在冰冷的空气中固执地弥漫开来,钻进我的鼻腔,勾动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胃袋。
白粥。
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
多么简单,多么……平常的东西。在我过去的认知里,这甚至算不上食物,只是生病时最寡淡无味的选择。可在此时此刻,在这座象征着上一世死亡和这一世囚禁的奢华牢笼里,这碗温热的、干净的白粥,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难以言喻的巨大涟漪。
没有毒还是……更慢性的、更折磨人的毒
林薇那张冰冷、疲惫、又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