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死寂。那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几乎可以被误解为温柔的语调,但在这样冰冷的雨夜里,在这样一座象征着我所有噩梦的建筑物前,这丝温柔显得如此诡异,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次,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我。她的脸在明亮的廊灯下,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稠情绪——有历经三世的疲惫,有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执念,有残留的疯狂,还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
她的目光,穿透我的恐惧,牢牢地锁住我因惊骇而失焦的眼睛。
不一样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清晰地穿透雨丝,敲打在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进去吧。
她说完,不再看我,转身,率先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开启地狱之门的叹息。
明亮、温暖得近乎刺眼的光线从洞开的门内倾泻而出,瞬间驱散了门廊下的昏暗。里面是熟悉的奢华景象——昂贵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的壁画,巨大的波斯地毯铺陈出无声的富贵。
这温暖的光芒,此刻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眼睛。
保镖半扶半架着我,将我带向那敞开的、光芒万丈的入口。
一步,一步。
我僵硬地、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迈过了那高高的、冰冷的门槛。
温暖干燥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带着别墅特有的、混合着昂贵香氛和皮革的气息。这气息,曾是我上一世最后嗅到的味道。
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逃离,灵魂在恐惧的深渊里剧烈挣扎,却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拖向那光芒深处。
身后,沉重的大门,缓缓地、无声地合拢。
咔哒。
那一声轻响,如同落锁。
隔绝了外面冰冷的雨夜,也彻底断绝了所有逃离的可能。
我站在玄关璀璨的水晶灯下,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温暖的金丝鸟笼中心。身体僵硬冰冷,恐惧像藤蔓缠绕着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的痛楚。断骨的锐痛在温暖的环境里反而更加清晰,提醒着我肉体的脆弱和处境的绝望。
林薇已经脱掉了那件被雨水打湿的黑色羊绒大衣,随手递给旁边无声出现的、穿着整洁制服的中年女管家。她里面穿着一件剪裁极佳的米白色丝质衬衫,勾勒出纤细却带着力量的腰线。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如同X光般扫描着。
那眼神,不再是诊所里那种混合着疯狂与评估的冰冷,而是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沉重疲惫的专注。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却已布满裂痕的稀世珍宝,终于被安然无恙地放回了它该在的基座上。
陈姨,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带沈先生去楼上客房。让周医生过来一趟。
是,小姐。那位被唤作陈姨的管家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得近乎刻板。她转向我,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沈先生,请跟我来。
她的眼神扫过我打着石膏的手臂和额头的绷带,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我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败玩偶,被保镖和陈姨一左一右地护送着,踏上那宽阔的、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旋转楼梯。每一步都踩在云端般虚浮,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煎熬。奢华的环境,柔软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的昂贵香氛,无一不在刺激着我紧绷的神经,与记忆中死前的冰冷和血腥形成撕裂般的对比。
二楼的走廊同样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