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玄明在量子物理国际论坛展示最新成果时,全场掌声雷动。
他却盯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想起昨夜梦见的终南山道观。
清华博士毕业典礼当天,他转身把聘书塞进抽屉,只背着一卷《南华真经》上了山。
终南山云雾深处,虚云道长递给他一把扫帚:先扫三年落叶,再谈量子纠缠。
他每天五点挑水劈柴,背诵晦涩经文,双手磨出血泡。
某夜大雪封山,他独自爬上祖师殿守夜。
看着香火明灭如量子涨落,山下实验室的未解方程突然在脑中清晰展开。
手机震动,显示导师留言:新课题需要你,国家实验室虚位以待。
陈玄明将手机埋进雪堆,对着漫天星辰稽首。
——原来扫地的尽头,真能扫清宇宙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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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量子与茶**
掌声。
不是那种礼貌性的、稀稀落落的掌声,而是海啸般的、具有物理实感的声浪,从国际量子物理前沿论坛的穹顶之下奔涌而来,重重拍打在巨大的投影屏幕和台下每一张或兴奋、或凝重、或带着纯粹学术惊叹的脸上。闪光灯密集地亮起,追逐着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陈玄明,二十七岁,清华大学物理系最耀眼的明星博士,刚刚以颠覆性的量子退相干多维场调控模型,在这个汇聚了全球顶尖智慧的大厅里,投下了一颗威力惊人的思想炸弹。
他的模型,像一把精巧绝伦的钥匙,近乎优雅地旋开了困扰学界多年的观测者效应大规模稳定性这把锈锁。同行们看到了诺奖级突破的曙光,产业界巨头们嗅到了下一代量子计算机芯片的万亿商机。
Brilliant!Unbelievable!陈,这简直是艺术!赞誉从不同语言的嘴里涌出,汇成更汹涌的潮水。
陈玄明站在舞台中央最炽热的光圈里,西装笔挺,身姿挺拔。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青年才俊的谦逊微笑,微微欠身致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他模型里预设的量子态跃迁。然而,他的目光,却像一只疲惫的候鸟,悄然滑落,栖息在讲台边缘那只盛着热水的白瓷杯上。
杯子里,几片碧绿的龙井茶叶,正随着余温未散的水流,缓缓旋转、下沉。它们无序地碰撞、舒展,最终以一种无法预测的轨迹,沉向杯底那片小小的、宁静的黑暗。这景象,像极了他昨夜那个清晰得刻骨的梦。
梦中没有公式,没有数据,没有刺眼的屏幕光。只有终南山深处,一座被浓得化不开的云雾温柔包裹的古旧道观。青灰色的瓦檐滴着露水,潮湿的石阶长满幽绿的苔藓,空气里弥漫着松针、香火和陈年木头混合的、沉静到近乎神圣的气息。万籁俱寂,唯有山风拂过千年古树发出的、悠长而宏大的低吟,如同宇宙本身的呼吸。他站在观前那株虬枝盘结的老银杏树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赤着脚,踩在冰凉湿润的泥土上,一种难以言喻的、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安宁,包裹了他疲惫至极的灵魂。
那安宁,与此刻震耳欲聋的掌声、灼热的聚光灯、以及无数投射在他身上、充满了期待、野心和评估的复杂目光,形成了撕裂灵魂的尖锐对比。他感觉自己像个精密却内部线路早已紊乱的仪器,外壳光鲜,内核却在掌声的共振中,发出细微而绝望的崩裂声。世界在欢呼,他却在坠落。
陈博士陈博士主持人带着笑意的提醒声将他从那片沉静的杯底拽回现实。提问环节开始了。
他迅速抬起眼,嘴角的弧度重新变得完美无瑕,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游离从未发生。他用流利的英语,条分缕析地解答着台下抛来的、一个比一个刁钻深刻的问题,思维如电,逻辑严密,无懈可击。他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