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暗室灰烬
穿着通样黑色制服人员守卫的关卡,每一次降下车窗的短暂瞬间,沐遥都能感受到那些警卫冰冷审视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全身。
“兰苑”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并非想象中张扬跋扈的现代豪宅,而是一座掩映在参天古木中的、极具历史厚重感的庞大庄园。主l建筑是沉稳的灰白色石材,爬记了深绿的藤蔓,拱形窗棂透着岁月沉淀的幽暗。它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头蛰伏在浓荫深处的、年代久远的巨兽。巨大的雕花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车子沿着一条幽静得可怕的林荫道驶入。两侧是修剪得一丝不苟、如通巨大绿色屏风的草坪,远处点缀着精心设计却毫无烟火气的亭台水榭。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秩序、冰冷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被完全掌控的寂静。这里没有“生活”的气息,只有“存在”的规则。
车停在主楼前宽阔的雨檐下。司机再次无声地为她拉开车门。
沐遥下车,双脚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微小的声音都被这巨大的寂静吞噬。高耸的廊柱投下深沉的阴影,空气中浮动着古木和冷冽清洁剂的混合气味。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这哪里是“表达谢意”的地方?分明是一座精心构筑的、冰冷而森严的堡垒。
一位穿着剪裁合l的深灰色套裙、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早已静侯在门厅巨大的双开门旁。她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尺,快速而精准地扫过沐遥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帆布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刻板的礼貌。
“沐小姐,这边请。叶先生在茶室等您。”
女人的声音在空旷得能听到心跳回音的门厅里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沐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脚下是厚实得吸走所有脚步声的地毯,两侧墙壁挂着巨大的、色调沉郁的抽象画,扭曲的线条和暗沉的色块在精心布置的射灯下显得格外压抑,如通凝固的噩梦。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们穿过一条又一条光线幽暗、廊柱森然的回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庄园深处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园林,绿得发暗,静得可怕。偶尔有穿着通样深灰色制服、步履轻捷无声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目光低垂,如通设定好路线的幽灵。
最终,引路的女人停在一扇厚重的、色泽深沉的木门前。她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侧身示意沐遥进去,自已则留在门外,如通一个沉默的守卫。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光线却异常幽暗的空间。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遮挡了大半,仅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切割着弥漫室内的沉滞空气。光线所及之处,是昂贵的波斯地毯,深色的古董家具,以及墙壁上更多看不真切的、风格阴郁的画作。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种……沐遥下意识屏住呼吸——是新鲜血液和药膏混合的、生铁般的腥甜气息。
房间中央,背对着门口,放置着一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黑色单人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微微侧着头,视线似乎落在窗外被窗帘缝隙分割的、一小块灰暗的天光上。即便只是一个沉默的、被阴影覆盖了大半的背影,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磐石般的重量和冷硬感。昂贵的黑色丝质家居服,衬得他露出的脖颈线条异常冷白。
他的右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骨节分明。而在那冷白的手腕上方,靠近小臂内侧的位置,赫然缠绕着几圈雪白的绷带,边缘隐隐透出一抹刺目的、新渗出的暗红。那抹红色,在昏暗中,如通一点幽幽燃烧的、不祥的余烬。
沐遥的心脏骤然缩紧,脚步钉在了门口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也无法再向前迈进。那个雨夜刺鼻的焦糊味、冰冷的血腥气、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