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裹脚小老太
小时侯,家里没有什么闲书可读,我读的第一本书居然是《三寸金莲》,
书中的描述记忆清晰:那是怎样的一个年代呀,女孩子五六岁就要开始裹脚,杀一只鸡,脚硬生生的把脚趾头掰折向着脚心处弯曲,迅速伸进热腾腾的鸡血中,再和着一些碎碗片、瓷片,拿布把脚裹起来,流脓流血,直至结痂,你说那裹脚布怎么能不臭?那是怎样钻心的疼痛,要忍受几年的时间,小脚才能定型,那是怎样畸形的审美,在那个不看脸只看脚的年代,下聘的时侯居然是摸脚够不够小,越小越俊越俏的小脚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地位就会越高,多亏自已没有生在那个年代,不然我这大脚丫估计就要待字闺阁了。
背靠着我家南面院墙的深宅大院里就住着一位裹脚老太太,应该和我奶奶年龄差不多,不忙的时侯,屋顶上的三奶奶、深宅里的裹脚小老太就来我家院子里找奶奶,大多数的时侯,她们就盘腿坐在奶奶里屋炕上,摸猫鱼儿,细长条的塑料纸牌,画着黑白的图案,玩法就和现在的麻将类似。先数好等份的玉米粒放在各人的脚边,有时侯我也来凑热闹看她们打牌,以至于后面我打麻将就无师自通、一看就会。有时侯一个人的玉米粒输光了还会借点继续玩。那时侯是不赌钱的,就是纯纯的输赢玉米粒来消遣时光,她们管这叫“磨指头儿”,哈哈,也挺形象。
等到她们打完牌,裹脚老太太要回去的时侯,每次奶奶都会给拿点葱、蒜、青菜之类的,那个时侯,我们几个小孩子也淘气,夏天的时侯爸爸用竹子让了水枪给我们玩,在院子里互相滋水,等裹脚小老太胳肢窝里夹着奶奶给的葱走到大门外时,我们几个淘气的孩子早早就等在那里,拿水枪一顿乱滋,又把葱给抱了回来。由于裹脚的缘故,老太太走的很缓慢,一步三摇,一点都不夸张,干着急又走不快,只能任由着我们欺负,等下次来打牌的时侯就会和奶奶告状了。
这应该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裹脚老太太,她们那个院子里我很少去,好像是老太太和她的儿孙们住着,院子很大,院墙很高,院内四边一间间独立的房子,留有两个出入的门,总感觉院里有点压迫感,去三奶奶家,得从裹脚老太外面的围墙绕过去,有时侯懒怠想省几步路,看着两边门都敞开着,就迈过一阶又一阶的石头台阶,踏过木制门槛,从这个院落穿过去,我总是加快步伐紧走两步。她家还养过一只短角梅花鹿,不小心跑了出来,院墙外面的墙角,冬天大雪覆盖时,几枝梅花怒放,美极了。老太太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在奶奶去世多年后,听说在烧火取暖的炕上被活活烧死了。
世事无常,和奶奶一起打牌的三姊妹,如今就剩三奶奶依然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