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父亲学平等,家务初体验
滴溜溜打转、仿佛在嘲笑他的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整个水槽连同里面的碗碟一起砸碎!就在这时,一只纤细却稳定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紧握的拳头。
是柳氏。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shi毛巾。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毛巾温柔地、仔细地擦拭着他xiong前溅到的油渍和泡沫。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力量。
谢镇山紧绷的身体,在那熟悉的、带着淡淡馨香的触碰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xiong口的滔天怒火,竟奇异地被这无声的温柔浇熄了一角。
他低头,看着妻子专注擦拭的侧脸,灯光在她柔和的轮廓上镀上一层暖光。
她鬓角一丝不易察觉的银发,无声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想起了书房里她苍白的脸色,想起了她独自支撑玉馔阁的疲惫,想起了那晚她为明哲开口而泣不成声的样子…一股混杂着愧疚、心疼和巨大挫败感的复杂情绪,猛地冲垮了他强撑的堤坝。
他紧握的拳头,在那温柔而坚定的擦拭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开了。
“…我来吧。
”柳氏擦干净他xiong前的污渍,收起毛巾,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拿起那块闯祸的海绵,利落地挤掉多余的洗洁精,示范着:“洗洁精不用多,一点点就好,多了滑手。
碗要拿稳,尤其是这种深的,手指扣住碗底边缘,这样……”她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扣住碗沿,另一只手拿着海绵,从碗底到碗壁,打圈擦拭,动作流畅而稳定,油污在泡沫下迅速瓦解。
谢镇山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不再抗拒,不再暴怒,只是死死地盯着妻子的动作,眼神专注得如同在研究一幅精密的作战地图。
每一个手指的着力点,每一次海绵的旋转角度,水流冲刷的时机…他看得无比认真,仿佛要将这些琐碎的、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妇人之事”,拆解成一道道必须攻克的战术难题。
柳氏洗完一个碗,用清水冲净泡沫,晶莹的水珠顺着光洁的瓷壁滚落。
她将碗递给他,眼神带着鼓励:“试试?”谢镇山喉结滚动了一下,伸出他那双布满老茧、曾令敌人胆寒的大手,极其小心地、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般,接过了那个还带着水汽和余温的碗。
他学着柳氏的样子,手指僵硬地扣住碗沿,拿起海绵。
这一次,他挤洗洁精的动作谨慎了许多,只挤了绿豆大小的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将海绵探入碗中,开始模仿着打圈…动作依旧笨拙,甚至有些滑稽。
碗在他手里似乎总想挣脱,海绵也总是不听使唤。
但他不再急躁,不再发怒。
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全副心神都投入在与这光滑瓷器和滑腻泡沫的“搏斗”中。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专注的神情,竟与他当年在沙盘前推演战局时如出一辙。
柳氏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没有指点,只是偶尔递上一个需要冲洗的盘子,或是及时拧开水龙头调整水温。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丈夫紧绷的侧脸上,看着他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动作,看着他额角的汗珠,看着他强健手臂上微微贲张的肌肉线条因过度专注而显得僵硬…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悄然漫过心田。
这双手,终于开始笨拙地,尝试着去触碰和分担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理所当然、属于“内帷”的重量。
时间在哗哗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