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风裹着咸腥味吹进渔村，楚南蹲在码头，手里攥着半块玉佩。

    港岛的报纸被海浪打湿，头条赫然印着《楚家覆灭，李春岚血洗红船帮》。

    南哥！

    许妍赤脚跑过来，麻花辫被风吹散。

    爹说今晚吃你钓的那条石斑！

    楚南把报纸揉成团，扔进海里。

    看啥呢

    许妍歪头。

    旧债。

    他笑笑，起身揽住她的肩。

    走，回家。

    婚礼定在立春。

    渔村张灯结彩，晒场上摆满酒席。

    许老爹搬出珍藏的米酒，拍着楚南的背：

    后生仔，以后就是我许家的人了！

    楚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火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却比不过心里那股暖。

    上辈子拼死拼活，换不来楚家一口热饭；如今粗茶淡饭，反倒有了家的味道。

    一拜天地――

    楚南弯腰时，听见港岛口音的嘀咕：

    真寒酸，连金镯子都没有......

    是混在宾客里的李家马仔。

    楚南眼神一冷，许妍却按住他手，冲那人笑：

    同志，俺们渔民不兴戴金，但俺男人会造渔船，比金子实在！

    满场哄笑。

    马仔讪讪低头，楚南却怔住了。

    许妍的手粗糙温暖，攥得他生疼。

    洞房夜，海浪拍岸。

    许妍绞着衣角坐在炕沿，楚南递给她一叠图纸：

    看看，新式拖网渔船的设计。

    呀！这比公家的船还大！

    她眼睛发亮，突然凑近他耳边。

    南哥，你比港岛那些有钱人厉害多了！

    楚南大笑，笑着笑着眼眶发酸。

    曾经他拿命换李春岚一句夸奖，如今却被个村姑真心崇拜。

    三个月后，渔汛来了。

    楚南设计的渔船首航，一网捞起千斤黄鱼。

    全村沸腾，领导亲自来表彰。

    楚同志！

    领导握着他的手不放。

    县里决定推广你的渔船，你看......

    楚南指向晒场上补网的渔民：

    得教大伙儿识字，才能看懂图纸。

    当晚，生产队的仓库亮起煤油灯。

    楚南在黑板上写轮罗盘，底下坐着老老少少，连许老爹都戴着老花镜记笔记。

    港岛，李家别墅。

    李春岚盯着大陆传来的照片。

    楚南站在渔船前笑，臂弯里是晒黑的许妍。

    他没死......

    她指甲抠进相片，突然抓起电话。

    给我买一张去大陆的船票！

    秘书战战兢兢：

    李小姐，你冷静啊，那边可不能乱来。

    电话砸在墙上，碎片四溅。

    李春岚滑坐在地，旗袍裂开一道口子。

    她摸出楚南那半块玉佩，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你宁可要个村姑......也不要我

    渔村的夏夜，星空低垂。

    楚南躺在船板上，听许妍哼小调。

    南哥，你咋懂这么多

    她忽然问。

    楚南望着银河：

    死过一次的人，总得学聪明。

    许妍翻身压住他，虎牙蹭他下巴：

    那俺赚到了！捡了个宝！

    海风拂过新栽的防风林，沙沙作响。

    楚南想，这才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