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逐功臣再放藩王 涌暗流数探河南
圣旨,中书省知会尚书省后即可生效。姚崇见了此敕文,心中大震,他推开手边的一切事务,然后袖了此敕文,径直入宫求见皇帝。
李隆基闻报姚崇欲觐见,心中甚为妥帖。上次姚崇禀报郎官之授任,李隆基故意不睬他。姚崇得高力士传话,明白了皇帝让自己在所辖范围内大胆施政的苦心。从那时开始,姚崇大刀阔斧,施政雷厉风行,政务由此井然有序。姚崇如此一人之下,在官员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卢怀慎虽为门下省侍中,却不能与姚崇平起平坐,成为姚崇施政的第一执行者,难有自己的声音。京官私下议论,卢怀慎如此唯唯诺诺,世所堪有,私下称其为“伴食宰相”。如此名号实为讥讽卢怀慎,好在卢怀慎以尽本分理政为要,对这些风言风语不以为意。李隆基闻之,认为自己设置一正一副宰相正为此意。多次暗赞自己选人的眼光甚准,不免扬扬得意。
姚崇入内施礼毕,从袖中取出那道敕文,禀道:“陛下,臣见到此文,以为不妥,请陛下收回此文。”
李隆基笑道:“朕署理此文时也知不妥,然此为申王开口求恳,其即当远行,朕若驳回,岂不是失了兄弟之义?”
“陛下顾全了兄弟之义,就违了国家法度。臣为相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罢‘斜封官’;又得陛下旨意,严格考课诠选程序。今陛下成全申王之请,绕过两省吏部诸制而直接署理,与‘斜封官’并无二致;且陛下说过郎官以下,由臣主之,不用向陛下禀报。总而言之,还请陛下收回此文。”
李隆基心中苦笑,其绝顶聪明,当然明白此事的是非曲直。他此时心里感叹道,看来想做一个好皇帝,首要者要抑制己欲,不能为所欲为。如眼前的这件小事儿自己办不成,肯定会得兄弟的耻笑;若再将所发敕文收回,岂不是更驳皇帝颜面?
然姚崇如此直言相抗,其考虑的并非自己的颜面和权力,而是国家大计!李隆基一霎时心间晃过了这些想法,很快就有了定论,爽快答道:“也罢,就收回此文,按朝廷法度办!”
姚崇躬身谢道:“陛下能准臣下之请,实为国家之幸。”
李隆基笑道:“罢了,恭维之言就少说一些吧。朕即国家,你帮朕办事儿,哪儿有谢朕的道理?唉,申王那里,免不了还需朕好言抚慰一番。”
姚崇见此事办成,本想辞出,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又问道:“陛下,大理卿张暐不在衙内视事,如今不知在何处,陛下知否?”
李隆基颔首道:“此为朕的不是。张暐出外,实替朕办一件要紧事儿。大理寺可由班景倩代为署理,你就不要再问张暐的去向了。”
姚崇知道事情的进止之道,皇帝不许自己问询张暐的去向,自己自当闭口不问。他此时不多废话,躬身行礼意欲退出。
李隆基不许他退出,招手令其就座,说道:“姚卿,你与其他数位大臣皆上书谈及储位之事。朕起初想到,这些皇子皆幼,可缓上数年再说。然又想国家草创阶段,诸事皆需万全,看来这储位之事也不可小视。”
“陛下所言甚是。如今为保皇权,使功臣、诸王外任,而储位事关国家大局,若虚悬太久,易生祸乱。皇子们固然年幼,若选定太子,既可定盘大局,使外人少有觊觎之心;且陛下可为太子选好辅教之人,以利长期培养。臣等之所以切言此事,缘由于此。”
“嗯,以卿观之,哪位皇子可堪为嗣?”
姚崇知道面前的这位皇帝精明无比,他虽问询,心中恐怕早已拿定了主意。然储君废立向为国家大事,皇帝每事必征求宰臣意见。姚崇略微沉吟片刻,即说道:“自古以来按制立嫡长者为储,今王皇后无子,按例应该立皇长子为嗣。然皇长子……”姚崇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李隆基精力旺盛,虽宠爱赵丽妃,犹爱临幸后宫其他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