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娘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云昭整顿内务,拔掉她安插的钉子,还当众发卖了刘德等人,如同砍掉了她的左膀右臂,让她元气大伤,恨得牙痒痒!此刻听说沈云昭来了,她眼中瞬间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她来做什么?看我瑶儿笑话吗?!”柳姨娘咬牙切齿。
“姨娘说笑了,”沈云昭的声音已从门外传来,平静无波。她带着碧玉,款步走入内室,目光扫过病榻上脸色苍白、眼神怨恨的沈云瑶,最终落在柳姨娘身上,“妹妹落水受惊,我身为姐姐,自然要来看看。”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关切,却也让人挑不出错。
柳姨娘强压怒火,挤出一丝假笑:“劳烦大小姐挂心了。瑶儿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大夫说了要静养。”
“静养是应该的。”沈云昭点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说起来,妹妹这次意外落水,也让我想起母亲的身体。母亲操劳半生,如今病体沉疴,更需精心调养。那些名贵的药材补品,样样都需大笔银子。”
柳姨娘心头一紧,警惕地看着她:“府中公中……不是有大小姐在打理吗?”
“公中是有女儿在尽力维持,”沈云昭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只是,开源节流,公中能省下的终究有限。女儿思来想去,母亲名下那些嫁妆产业,地段都是极好的,往年收益也丰厚。若是经营得当,定能为母亲提供源源不断的滋补之资。”她看向柳姨娘,语气诚恳,“柳姨娘这些年替母亲打理这些产业,实在是辛苦了。只是母亲如今病重,女儿也大了,理应为母亲分忧。所以,女儿今日过来,是想请柳姨娘将母亲嫁妆产业的账册和对牌钥匙,移交给女儿。日后这些产业的盈亏,便由女儿一力承担,不敢再劳烦姨娘费心。”
图穷匕见!
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就知道沈云昭没安好心!这是要夺她的财路!
“大小姐!”柳姨娘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几分委屈和控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妾身吗?妾身这些年打理夫人的产业,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虽说……虽说这两年收成差了些,那也是天时不好,铺子租子难收的缘故!您不能……”
“姨娘误会了,”沈云昭打断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女儿并非信不过姨娘,只是心疼姨娘既要照顾妹妹,又要为府中琐事操劳,分身乏术。母亲的身体,是头等大事,女儿亲自打理母亲的嫁妆,也是为了更好地为母亲购置所需。再者说……”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父亲虽不常管内宅,但也曾问起过母亲的嫁妆收益。女儿想着,与其让父亲从旁人口中听到些什么不清不楚的话,不如由女儿亲自打理,账目清晰,收益透明,也好让父亲安心,知道母亲的嫁妆都用在了母亲身上。姨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父亲”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姨娘心上!国公爷沈弘虽宠爱她,但对发妻林氏始终存有一份敬重和愧疚。若真让国公爷知道她这些年借着打理之名,暗中贪墨了林氏的嫁妆银子……后果不堪设想!沈云昭这是在拿国公爷压她!
柳姨娘看着沈云昭那张笑意盈盈却眼神冰冷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她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嫡女了!她手段狠辣(发卖管事),心思缜密(查账),更懂得借势(搬出国公爷)!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巨大的愤怒和不甘在胸腔里翻涌,但更多的是恐惧。她知道,今天这账册和对牌,她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沈云昭绝对有办法把事情捅到国公爷面前,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思虑周全。”柳姨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