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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视网膜上残留着破碎的光斑,如同那场暴烈初夜后无法愈合的伤口。夏芷晴赤脚踩在顶层公寓冰冷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昂贵的丝绒睡袍裹着她布满深紫淤痕的身体。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起隐秘的疼痛,那是杜彦辰昨夜宣告所有权的“符咒”。他早已离去,留下这巨大、奢华、死寂的囚笼。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古龙水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像防腐剂,凝固着令人窒息的粘油。

    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抹不被需要的影子。穿过挂满价值连城却冰冷无情的抽象派油画的长廊,那些扭曲的线条和刺目的色块,仿佛是杜彦辰内心世界的具象投射。一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鸢尾花纹样的橡木门,突兀地出现在画廊尽头。它微微虚掩着,一线幽暗的光从门缝里渗出,如同深渊的邀请。

    一种奇异的力量攫住了她。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仿佛推开这扇门,就能彻底看清这华丽地狱的基石。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板,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踏入墓穴般的决绝,推开了门。

    刹那间,浓烈到刺鼻的松节油、陈年亚麻籽油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她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

    “啪嗒。”

    惨白的光线骤然亮起,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精准地照亮了这方被时间遗忘的密室。夏芷晴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冻结了。

    眼前,不是金银财宝,不是机密文件。

    是眼睛。

    成百上千双眼睛。

    巨大的画框从地面一直堆叠到接近天花板,像一层层沉默的墓碑。画上全是同一个女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影,不同的神态——或凝神远眺,或垂眸浅笑,或沉浸在书页间。但无一例外,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唇瓣的轮廓……竟与她有着惊人的七分相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这不是巧合。这铺天盖地的相似,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谎言的核心。她像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一步步走向离她最近的一幅肖像。

    画中的女子站在一片朦胧的春日花园里,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裙,阳光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跳跃,笑容温婉宁静,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那种未经风霜的天真,是夏芷晴早已被生活碾碎、被杜彦辰彻底摧毁的东西。她颤抖着伸出手指,不是去触碰画布,而是迟疑地、轻轻抚上自己锁骨下方一处仍在隐隐作痛的深紫色淤痕——那是昨夜杜彦辰失控时留下的“爪痕”。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滚烫的、带着屈辱印记的皮肤,再看向画中人那光洁无瑕、宛若圣像般的脖颈。

    “呵……”一声破碎的、介于呜咽与冷笑之间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溢出。

    原来如此。

    那些昂贵的、却毫无个人喜好的华服珠宝。

    那些他强迫她临摹的、属于某个陌生大师的冷峻笔触。

    那些在亲密时,他凝视她某个角度(通常是侧脸)时骤然深邃、却又瞬间被暴戾取代的复杂眼神。

    那句醉酒后掐着她脖子、如同诅咒般的低语:“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满室冰冷的肖像,以一种残忍的精准,拼凑成一幅完整而狰狞的图景——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只是这张脸,这张酷似另一个女人的脸!一个死去的、被供奉在神坛上的幻影!杜彦辰给予她的一切“宠爱”(囚禁的华服、撕毁她画作时毁灭的快意、暴虐的占有),都只是在对着这张脸进行一场扭曲的祭奠!她夏芷晴,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才华,她的灵魂……在他眼中,不过是依附于这张脸的可有可无的瑕疵,是干扰他凭吊亡灵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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