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只兔
路聿琛站在光瀑里,像一尊被打碎的石膏像。
发梢还挂着未干的雨珠,右颊的掌印浮在苍白的皮肤上,眼镜不知去向,露出通红的眼睑,和平时那个矜贵自持的路聿琛完全不同。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遇到她,紧绷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你这是……”郁燃本想开口询问,这不会是让人打劫了吧,这年代,黑礻土会还下手这么狠吗?下一秒,潮shi的阴影笼罩而下。
路聿琛大步跨入轿厢,不由分说地将她按进怀中。
混合着沉香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她整张脸陷入对方锁骨凹陷处,耳畔传来布料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郁燃僵在原地,手中的伞“啪嗒”一声跌落在地毯上。
这…什么情况?郁燃的思绪如同被搅乱的浆糊,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合拢,她才如梦初醒。
“哎,你干什么?”她挣扎着开口。
“对不起。
”男生的道歉毫无诚意,反而收紧了臂弯。
郁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对不起,你倒是松开我啊?但这位道歉惯犯这次显然毫无悔改之意。
话到嘴边又咽下。
她忽然察觉肩颈处传来温热shi意,路聿琛整个人几乎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呼吸间带着不正常的颤抖。
这般失态的模样,她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训斥他没有分寸。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寂静。
她艰难地将手机举到耳边,司机询问位置的声音传来。
而身前的人仿佛受到刺激,双臂又收紧几分。
“别走…”耳畔传来带着泣音的哀求,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求你了…”她无声叹息,总不能把这个可怜虫扔在这里。
最终只能委屈那两位吃宵夜的朋友,让司机直接去接她们,再给人送回这儿。
司机言语间透着疑惑,但到底没说什么,问清楚那俩人衣帽特征便挂了电话。
郁燃放下手机,正想仰头叹气,却瞥见电梯右上角的监控正闪着红光。
她轻拍男人后背示意,却听见他“嘶”地倒抽冷气,身体瞬间绷直。
电梯因为没人按,一直停靠在一楼。
郁燃生怕谁按电梯进来看他俩这样,她可真就完了。
“有监控。
”她扽了扽他的衣摆,压低声音,“别在这里。
”路聿琛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驱车赶回的。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逃离滨海,见到郁燃。
他原以为要熬过这个漫漫长夜,明天才能在片场见到她。
却不想愿望以这种方式提前实现,就像濒死的登山者突然遇见绿洲,干渴的旅人乍见清泉。
是幻觉吗?是神明怜悯赐予的慰藉吗?不,是真的。
郁燃就站在他面前,真实可触。
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爆发。
路聿琛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吓到她,可那若有似无的熟悉香水味萦绕在鼻尖,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溃不成军。
直到郁燃提到监控,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怀中温度骤然抽离,两人之间并排站立,只剩下一臂之距。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的袖口被轻轻拽住。
郁燃牵着他走出电梯,示意他开门。
这是郁燃从未踏入的领域,屋内光线昏暗,郁燃无暇打量这个陌生空间,径直将人带到沙发前。
“医药箱在哪?”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