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语
程茉莉从市公安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里走出来。
深秋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灼热的暖意,洒在她身上,也洒在她手中那张崭新的、还带着油墨气息的身份证上。
照片上的女子,眉宇间依稀可见旧日的轮廓,但眼神却截然不同。
那里面沉淀着风暴过后的沉静,一种近乎漠然的坚韧。
嘴角微微上扬,是一个标准的证件照笑容,却透着一股重获新生的释然。
照片旁边,是三个清晰而陌生的铅字:张时渺。
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凉的卡片,抚过那个崭新的名字。
张时渺。
时间流逝,一切伤痛都将化为渺小。
过往的程茉莉,连同那些屈辱、背叛、不堪回首的交易和窥探,都被法律程序正式封存,锁进了旧档案里。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任何人的猎物、玩物或需要被拯救的弱者。
她是张时渺。
一个拥有全新身份,可以重新开始的人生。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自由味道的空气,挺直了脊背,将那张小小的卡片仔细收进钱包的最里层。
而张总的办公桌上,摆着程茉莉的辞职报告。
五年后。
机场。
巨大的落地窗外,飞机在跑道上呼啸起落,引擎的轰鸣声是这座现代迷宫的永恒背景音。
张时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锋利的领口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修长的脖颈,那颗标志性的墨色小痣,在领口边缘若隐若现,像一枚隐秘的印章。
她正低头,专注地核对着平板电脑上的新药研究方案数据,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划到研究者——”李向阳博士“几个字时,有片刻的停顿。
她座位的旁边,摆着一封来自巴黎的婚礼请柬。
机场广播柔和的女声正在播报航班信息。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阴影笼罩下来,覆盖了她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张时渺下意识地抬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面前的男人,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他微微弯下腰,动作自然而流畅。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到她脚边,捡起了一支不知何时滚落的银色钢笔。
那只手,曾经在便利店门外犹豫不决,曾经在暗巷里砸向墙壁鲜血淋漓。
“张总监,你的钢笔掉了。
”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温润。
一股熟悉又遥远的、如同雨后新草般的清新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将她包裹。
他直起身,将钢笔递还给她。
指尖在交接的瞬间,不经意地、极其短暂地擦过她的手背。
那触感微凉,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
窗外,又一架飞机轰鸣着加速,机头高昂,奋力挣脱地心引力,冲上铅灰色的云霄。
张时渺握紧了那支带着他指尖余温的钢笔,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少年时的阴郁和偏执,而是沉淀着专业、沉稳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还有这个,物归原主。
”李向阳拿出那个略微掉漆的发卡,沾满了时光的痕迹,带着旧日的气息,仿佛穿越时空一般——那是她大学入学时,李向阳在火车站台前郑重递出的礼物。
她忽然轻轻笑了出来。
那笑容里没有少女的羞涩,没有旧日的情愫,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和一种近乎认命的坦然。
他们之间,何曾有过童话?有的只是在同一场毁灭性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