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望着远处医院玻璃窗上晃动的树影,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牧昭野,你十二岁时在庄园骑马,我在廉价出租屋做手工;你18岁在跑道上恣意挥洒汗水,我因为凑不齐学费差点辍学。
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他肩头,我伸手拂去:你在米其林餐厅讨论红酒年份,我数着卡里的余额,计划着怎么度过这个月。你滑过雪看过极光跳过热气球,而我只求是能准时交上妈妈的医药费。
牧昭野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我继续道:现在你觉得这些差异很可爱,就像...我指了指他腕上价值一套房的手表,就像大少爷突然爱上路边摊。但十年后呢当新鲜感褪去,这些差异会变成鞋里的沙子,磨得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所以你宁可现在就判我死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哽咽,连试都不让我试
我轻轻抽出手:我们第一次去逛德尔沃吗你随口说适合我的包,19.8万。我苦笑,而我第一反应是这够支付我妈妈一年的治疗费了。
他的脸色突然煞白,我抬手制止他想说的话: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是我们连普通的定义都天差地别。
暮色渐浓,他的轮廓在夕阳中模糊成一片剪影:所以你要用为我好的理由推开我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沈临夏,你比我想象的懦弱。
最后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口。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叶簌簌的掉落,像极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凋落的爱情。
"对不起。
15
牧昭野自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但三个月后,一位来自瑞士的神经科专家突然出现在母亲病房。
他操着生硬的中文解释,说母亲的情况恰好符合某项国际研究课题,可以享受全额资助的尖端治疗。
签字笔在同意书上悬停许久,我最终还是签下了名字。
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看着通讯录里的电话,我选择不去打扰。
就让一切都各归其位。
后来,我以自己和牧昭野为原型写了一本新书,因为是亲身经历,写得格外真实,BE的大结局更是赚足了读者的眼泪。
实体书《各归其位》出版那天,我在扉页印了一行小字:让飞鸟归林,让游鱼入海,我们,各归其位。"
趁着热度还卖出了影视版权,合同上的数字足够支付我妈妈所有的治疗费用了。
再次看见牧昭野是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他穿着高定西装,成熟稳重。
而我在畅销书的扉页。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见,应该不会吧,我从未和他说起过我的笔名啊。
只是从此以后,他的雪松香气再不会萦绕在我的文字里,我的眼泪再不会打湿他的颈窝。
就像两条平行延伸的星河,永远闪耀,永不相交。
我们都将拥有各自的璀璨人生。